第9章

桑洱吸了吸鼻涕,被冷水泡得有點懵,沒懂為什麽鄲弘深突然變了臉色。但基於過往的經驗,她還是本能地戒備了起來,不著痕跡地後退了半步。

“你剛才去哪裏了?”鄲弘深的臉色幾許變幻,半晌,蹦出了一句硬邦邦的話:“這衣服也不是你的吧。”

這話問得,何止是不客氣,簡直是在咄咄逼人地質問她。

桑洱:“?”

莫名其妙。要不是讀過原文,知道這家夥以後是正牌女主的後宮之一,她都要懷疑他是一個頭上綠意盎然、深夜跑來捉奸的男人了。

桑洱攏了攏衣服,皺眉道:“這是我的事,和你有什麽關系?”

“怎麽和我沒關系,你是青竹峰的弟子,卻瞞著師父想那些雙修的東西,你……”鄲弘深怒極反笑,咬了咬牙,道:“我以前怎麽從來不知道你這麽……賤,別人理都不理你,你非要巴巴地貼上去,自薦枕席。”

“喜歡一個人,努力爭取他的回應,這叫賤嗎?”桑洱毫無火氣,語氣平平:“非要這樣說的話,我以前喜歡你的時候,就已經犯過一次賤了。一回生,兩回熟,我自己都不擔心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你替我著急什麽?”

鄲弘深刹那靜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分明他才是口出惡言的一方,此刻,眼底卻掠過了幾分狼狽。

“借過,我要回去睡覺了。”桑洱懶得理解這小子的腦回路,側身,從他旁邊走過。

這回,鄲弘深沒有再阻攔她了。

桑洱回到了洞府,抓緊時間泡了個熱水澡,趴在柔軟的床鋪上,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翌日一早,桑洱起床,就感覺神清氣爽,氣息順暢,身體舒服了很多。往鏡子一照,肩胛骨間的那片瘀血,也淡了不止一星半點。

桑洱摸了摸下巴。昨晚不小心掉進了玄機泉,她還自認倒黴。現在看來,她反倒是因禍得福,蹭到了玄機泉的療效,才會恢復得那麽快。

系統:“驚喜不止一個。”

桑洱:“嗯?還有什麽?”

系統:“【謝持風好感度】實時總值:10。恭喜你,宿主,終於是正數了。”

桑洱:“!!!”

男人心,海底針。昨晚她尬演了一輪,謝持風對她的好感居然不降反升,漲了足足20點。

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哈哈哈!

這天之後的一段日子,都沒有主線劇情要填補。

鑒於桑洱在江陵的捉妖任務裏受了傷,蓮山真人近日並未召她去做事。桑洱樂得清閑,天天宅在洞府裏,閉門不見人,睡到自然醒,修煉,看書,煉丹,養好了身體,修為還有了一點長進。

一轉眼,大半個月就過去了。

揮別春末,夏日將近,天氣日復一日地炎熱了起來。

山上草木蔥蘢,比山下涼快得多。但在日頭正高時,空氣還是有點兒悶。

這日,桑洱醒來時,身上起了一層黏乎乎的薄汗。

她懨懨地揉了揉眼,從涼席上爬起,也沒心思賴床了,神遊著洗了把臉,忽然聽見洞府之外,綿延的青山間,響起了一陣古樸深重的敲鐘聲。

鐘鳴回蕩,沉響悠遠。十息一響,一共七聲。

這是赤霞峰專有的鐘聲,意思是讓已結出金丹的弟子都前往昭陽大殿集合。一般都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才會下此傳召。

桑洱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水珠,拿起劍,趕到了指定地點。

昭陽大殿是赤霞山巔上的一座遮天壓地的大殿。從遠方看去,如黛青山,仿佛化作了一雙神之手,托舉起了一個六邊形的巨大石殿,上穿碧霄,臨虛禦風,可容納數千者眾。

在鐘聲的傳喚下,殿上已密密麻麻地聚滿了門生。大家都和熟悉的人站在一起,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昭陽宗的校服是清一色的白,素凈得很。但憑腰帶顏色、衣裳紋路還有武器,就可以區分出這些人來自於哪一個峰。

譬如說西南向的那十幾個弟子,以男子居多,束藏青綬帶,背負雙刀,身量異常高大,陽剛粗獷,一看就是以擅長使刀著稱的鐘離真人的門生。

在東南角處,有幾名修士或坐或站,氣質溫雅,文質彬彬,腰間所懸之劍樸實無華,一看就是煉丹修士。

魚與熊掌不能得兼,煉丹修士的技能點都點給了煉丹術,在近戰方面普遍很弱雞,十個人都頂不過一個劍修。外出收妖時,一般當後援人員,很少直面危險。所以,他們即使兜裏有錢,也不會置辦多麽高級貴重的武器,隨便撈把劍充充場面就行了。畢竟沒什麽機會用到,何必買來暴殄天物?

桑洱附身的原主,倒是煉丹修士中的異類,武力值不會拖垮團隊。

大概就是看中了她這點,蓮山真人才會讓她混在劍修隊伍裏,去大禹山收妖,意圖將他眼中的這棵好苗子培養成全科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