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玫瑰戰爭(二十一)(第2/3頁)

而在被黑洞吞噬的倫敦外界,被全世界關注的帝國首都中心有大霧翻卷湧出。

小國王握著胡桃木柄的短槍,跳下高背椅,沖到窗邊,只是一眼,他就看見了從天邊如刀鋒般不斷擴大刺入的明亮日光,還有重疊的樓層虛影。

這個世界開始崩潰了。

為什麽?

喬晝飛快地轉動腦子,想來想去,好像只有一個最不可能的可能:瑪麗,或許是這個劇本裏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而她的死亡,導致了世界的坍塌。

見鬼了,誰能想到這個這麽邊緣的角色竟然是劇本重要角色?!

如果早一點知道,他絕對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處死瑪麗,至少不會親自上陣拖延斯圖亞特!

對了,斯圖亞特——

喬晝背後一寒,他想也不想往旁邊一撲,閃著冷光的細劍狠狠紮進了他剛剛站的地方。

有著烏黑卷發的俊美公爵握著佩劍,他此刻的神情十分古怪,想起了這段時間的經歷,表情中帶有難以言喻又充滿探究的好奇:“你不是愛德華,你是誰?”

喬晝沒有嘴硬不肯承認身份,但也不會傻乎乎地告知他自己的名字:“我是誰?反正在您看來,我只是您的國王陛下,名字很重要嗎?我的公爵大人?”

話音未落,他向斯圖亞特用力扣下扳機,把一半的彈丸傾瀉向了近在咫尺的公爵。

幾條綿軟柔韌的觸手從斯圖亞特深黑色的長外套下鉆出來,卷住了散開的彈藥,黃銅彈殼叮叮當當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火藥粉末散在空氣裏。

斯圖亞特那張俊美的臉被深綠的觸手擋在後面,異化了的公爵表面上還是文質彬彬斯文俊秀,衣袍下卻傳出了海洋觸手動物纏繞時才會發出的黏膩滑動聲響。

一擊不成,小國王果斷調轉槍口,將剩下的彈藥全部送給了落地的彩繪花窗,懷抱著聖嬰的聖母頃刻間四分五裂,帶著張開翅膀的天使砰一下炸開,碎裂的彩色玻璃如同雨幕潑天而下,晶瑩細小的碎片折射出七彩的冷光,小國王毫不猶豫地扔掉沒了子彈的短槍,身子靈活地跳出了窗戶,選了個方向拔腿就跑。

在和敵人纏鬥之前,他得去拿到自己此行的報酬——安放在王室聖物室內的聖路易王冠。

不知為何,斯圖亞特並沒有追上來,喬晝一路順暢無阻地沖進了威斯敏斯特宮深處的聖物室。

這間房屋並沒有聽上去那麽高大上,房屋狹窄高大,像是一只過分高長卻寬窄的紙箱子,它被建造出來就只有一個用途:保存國王和王後加冕儀式所用的王冠與權杖。

房間鋪滿了深色地毯,四周沒有窗戶,唯一的光源是鑲嵌在天頂上永不熄滅的汽燈,明亮的光源直直照射下來,打在房屋盡頭被高高托舉起來的紅鵝絨墊子上。

黃金打造的國王權杖上成年女性拳頭大的透明鉆石散發出耀眼的光澤,綴滿寶石和珍珠的王權寶珠被絲絨和綢緞包裹放在一旁,在它們兩個中間,則是一頂瑰麗華美的冠冕。

純金的基底,傳統的圓環加上四道拱形曲臂托舉起珠寶塔球,拱形之間雕琢玫瑰和十字架,每一條曲臂上都嵌滿了海藍的鉆石,它們匯聚在一起,如同冰川河流融燒起了藍色的火焰,暗紅的絲絨襯裏和白貂皮的內襯上也有同色的珠寶,數顆拇指大的藍寶石被打磨出多個折射面,這頂冠冕就像是一束深藍色玫瑰,優雅、古典、精致、迷人,靜靜地等待著帝國的主人捧起它。

年少的國王看了它片刻,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拿起這頂沉重華麗的冠冕,戴在了自己頭上。

深藍的寶石冷光仿佛星河湧動,環繞著年輕的君主,冠冕之下,國王淡綠色的瞳孔都變得深了一層,下一秒,一只戴著手套的手扶上了冠冕邊緣,輕柔地幫他調整了一下角度。

小國王淡綠色的眼睛裏出現了一個高挑瘦削的人影。

銀白色的長發,貼身的雪白襯衫、黑色馬甲外套,長靴束住小腿,胸口插著一支素白玫瑰,一只手壓著烏黑的手杖,矢車菊藍的瞳孔,嘴唇如同將要凋謝枯死的暗紅薔薇。

瘋醫生替他調整好了冠冕的位置,垂著眼睛對小國王微微笑了一下:“很漂亮的王冠,我的國王陛下。”

另一只手適時地伸過來,按在少年的肩膀上,虛空中飛快勾勒出另一個挺拔的身姿,穿著傳統長袍的青年鳳眼斜睨,衣擺上騰騰烈烈燒灼著海棠枝蔓,傲慢清冷如九天雲上仙尊的面容無情無欲,提著一盞燭光微藍的燈籠,像是從古老傳說中走出的仙人,只有在看見一邊的人時才軟化下眼神:“……洛林。”

入殮師為年少的國王撫平肩頭猩紅王袍的褶皺,歪著頭打量了他一番,輕聲評價:“尚可。”

小國王仔仔細細地審視著他們,一只柔軟的小手鉆進了鬥篷下,握住了他的手,小國王側過頭,金發碧眼衣著華美正式的約克公爵正站在他身旁,圓鼓鼓的臉蛋依戀地貼著兄長的手臂,見他看過來,滾圓漂亮的眼睛一彎:“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