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下飛機之後,一概雜事就得嘉賓們靠自己雙手了。

他們同行的除了五個大老爺們,還有二位女士,一位是搞攀巖的,叫阮桃,另一位是初中英語老師,叫江照。

算下來,正經混娛樂圈的,只有顧玉琢和陸南川兩個——這麽一比較,就顯得他們倆挺另類。

一群人取行李、找車,來回奔走,輾轉到節目組安排的碼頭登快艇出發,前往他們被放逐的“犀牛島”。三十幾度的天氣裏,一通折騰完,集體大汗淋漓,尤其酈芳,一副要把老命交代在這兒的慘樣。

“給,小江,喝口水。”阮桃擰開一瓶運動飲料,遞給了旁邊江照,“待會兒到了你啥活也別幹,看你這臉色,像要中暑了。”

江照確實是不行了,灌下去兩口水,苦笑一聲:“我還以為這幾年鍛煉的身體素質上來了呢,這才跑著趕了兩趟車就要把肺都吐出來了。”

喬星辰在前面扭頭:“啥鍛煉?也健身房?”

“哪能健身房呢,我們那邊沒有。”江照搖搖手,臉上的紅更明顯了,“你們可能不了解,很多偏遠地區的女孩兒是沒機會讀書的,也不可能靠知識去改變命運,一輩子都被困在她們出生的地方。前些年吧,有愛心人士牽頭成立了友愛女子中學,呼籲一些企業伸出援手,幫助解決她們的教育問題。我從師範畢業之後知道了這事兒,就申請去了其中一所支教。”

這回輪到喬星辰臉紅了,他囁喏著,愣沒應上下一句。

“咱們在荒島上把任務做完,拿到五百萬獎金,就能定向捐贈給友愛。”阮桃擰上瓶蓋,瞳仁裏映著湧動的海面,“不是沖這個,我也不會來參加節目。”

她整個人舒展且自信,在鏡頭前直言不諱,卻叫人挑不出刺來。

顧玉琢支棱耳朵聽著,心裏一動,往前趴著去撥陸南川的帽子,“嘿,陸老師,你來是不是也沖這個?”

陸南川沒回頭,說:“你猜。”

呿,我猜?我一開始還猜你因為愛情呢。

看來不是,是為了愛心。

比為了我更高尚。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他塌肩往後一靠,張開雙臂迎著海風,道:“那就是吧!我以前不是,現在也是了!”

他接的時候稀裏糊塗,該看的啥也沒看,就聽饒曉倩說是股綜藝界的清流,跟外面妖艷賤貨不一樣,具體誰贊助,助來的錢要幹嘛去,一概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他覺得為了五百萬可以去拼一拼犀牛島第一野人。

三兩句話,大夥硬生生把自己這一趟旅程的目的給拔了高,就連酈芳都在後面一推眼鏡,說爭取給他們幹好後勤,不拖後腿。

幾個人裏,駱岑一直挺安靜,濕鹹的風迎面吹,把他頭發吹得一團亂,也把大師的矜貴氣吹落幾分。

喬星辰在斜後方打量,生出感慨,與旁邊的顧玉琢嚼舌根:“我這輩子都不能擁有這樣的形象了,好遺憾。”

顧玉琢神經粗,沒品出來,問:“啥形象?”

“五分儒雅三分瀟灑兩分憂郁,”喬星辰想了半天,終於敲定形容詞,“貴公子。”

貴個頭,我看你挺貴的。

傻大個。

顧玉琢收回目光,深沉地望著遠處犀牛島,說:“哦。”

犀牛島上有一個叫卡布裏的原始部落,近十幾年才開始和外界社會有文化和商業上的交流,部落內部還保持著相對原始的生產生活方式。

顧玉琢他們的任務也不難,首先一條是活下去,其次就是用他們能付出的物質、勞動、金錢去換取卡布裏婦女的手工編織產品,在節目開播期間於網絡平台出售,截止到十二期節目播完,所獲收益如果能超過十萬元人民幣,那就算他們挑戰成功,贊助商將為友愛女子中學捐贈五百萬。

沒上島前,他們這個小團隊裏幾乎每個人都認為這目標並不難達成。

上島之後,現實教會這幫歲數加起來二百好幾的人重新審視自己。

節目組下手挺狠,和宣傳時放出的口號一般無二——力求真實。

離沙灘不遠的開闊地,矗立著一間四下跑風的茅草屋,大夥進去一看,好家夥,裏面兩張通鋪,男一張,女一張,中間隔道茅草墻,家徒四壁。

離著茅草屋三米遠,有間四四方方小棚子,旁邊一個簡易太陽能熱水器,像極了節目組放置的一個嘲諷道具。

一行七人在海風的吹拂中個個透心涼,一時間,不管在犀牛島外都頂的什麽光環,現如今都是同一個倒黴樣了。

“我看呐,還是先把房子先修一修。”酈芳繞著茅草屋看,上下地觀察,用兩只肉眼測量,“這地方的氣候就跟小孩兒臉一樣,一天二十四小時,時晴時雨,可難對付哦。”

阮桃把她自己和江照的行李箱往通鋪邊一靠,說:“我同意——出發前做了點兒功課,要是一不小心碰上強對流天氣,下冰雹也是常事。”她聳聳肩,“這房子恐怕禁不住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