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好夢不醒(第2/3頁)

我嘴角口水未幹,心跳極快,抓著他的手艱難喘息,“松,松……我不,不……”

裴雁來低低笑了幾聲,“不是不怕嗎?膽子這麽大。”

“裴,不……”

“小同性戀?是挺變態的。”他另一只手的手指重重撥弄我的嘴唇,語氣卻平和:“說對不起,現在。”

心因性呼吸困難和疼痛讓我神經亢奮得可怕,連眨眼都在發抖,但機體的本能讓我並不真情實意地想要撥他的手。

萬幸,裴雁來及時意識到我難以開口的困境。他松開我,轉而扣住我兩只手的手腕,壓在頭頂。

我終於能張開嘴,氧氣突然從口腔灌入,我忍不住咳嗽幾聲。

“道歉。”

裴雁來俯視我,月光未照的半張臉,俊美得薄情又陰郁。

我啞著嗓子,眼睛裏還有眼淚,就這樣看著他,不明所以:“……對不起。”

就像念出一句會讓高塔上公主放下長發的魔咒,話說出口的瞬間,裴雁來突然松開對我全部的束縛。

或許是錯覺——這位我侍奉多年的暴君,有一瞬的眼神堪稱溫柔。短暫的半秒鐘,我似乎扒開他的皮囊和軟組織,窺見一角不可思議的真心。

“對不起。”如果他想聽,我可以說一萬次:“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夠了,”裴雁來從沙發上起身,拎起西裝外套,遮住褶皺:“可以了。”

我幹咳兩聲,爬下去的時候腿軟得差點坐在地上。

“你去哪兒。”

裴雁來關上燈:“回家。”

“小米應該已經通知你了,你的車還在維修中心。”

“嗯,我知道。”

我納悶:“那你怎麽回家?”

“……”裴雁來看了我一眼,似乎有點無語,但也不解釋,推門就走。

草,這也太那什麽不認人了。

我腳步忙亂地跟上去,等到樓下,才意識到還有種交通工具叫出租車。

裴雁來已經坐在後座,車還沒走,我不確定是不是在等我。但這不是左右互搏的時候,我生怕車跑了,連忙拉開副駕的車門。

裴雁來本來在閉目養神,車門關上時從內置後視鏡掃了我一眼,意味不明。

我自認為揣測對他的意圖,沒和他坐在一排,對司機說:“師傅,明築雅閣。”

“哎,哎,知道知道。”

車啟動,我回頭看裴雁來,他又閉上眼不肯搭理我了。

天氣預報說今天是晴天,但開到半路,下起了雨。下車時,電閃雷鳴雨勢大得幾近盆潑,因為穿得單薄,我和裴雁來避無可避地被淋了個透。

他沒邀請我,但家門大開,我理解成默許的信號,於是濕答答地換鞋走進去。

水聲漸起。是裴雁來去洗澡了,整個房間只有一間浴室,內置在他臥室裏。

在他的家裏,我不敢放肆,只能站在門廳打量。一百七十平米的平層,家具裝修和陵市那間幾乎一模一樣,戀舊到可以。

除了……

除了客廳小桌上擺著的小花瓶。

月季的花期已經過了,但被密閉在真空的花依舊紅得發暗——那晚我買了一捧十九朵林肯先生,如今每一朵都被壓制成標本,達成某種意義上的永生。

我發了會兒呆,剛想拿一支,還沒碰到包膜的邊緣,浴室的門就被打開。

我忙收回手,想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架子上有新內褲和毛巾,”裴雁來穿著浴袍,擦著頭發,看著我,頓了頓才說:“睡衣在衣櫃裏。”

我愣了下:“什麽?”

“你不去洗澡麽?”

“哦,哦。”我如夢初醒:“我這就去。”

走出兩步,我又停下。

靈光一閃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猜測是一瞬間萌生的,很快蓬勃生長。我心跳得飛快,猛地回頭,盯著他看了半天才開口:“保潔偷盒子的計劃,你在他行動之前一點兒都沒猜到嗎?監控裏真的什麽沒拍清楚?”

我頓了頓,又連珠炮一樣問。

“夏桑孩子的滿月酒,孫汀洲是自己主動要來參加的嗎?”

“我和他分明不熟,他突然告訴我那些,真的只是因為良心發現嗎?”

“還是說……”

還是說,有人在借他的嘴,想要告訴我當年的部分真相。

裴雁來動作慢了慢,沒有回答。

其實我也不是一定要得到答案,話鋒一轉:“花是上次辦公室裏的那束吧,怎麽還留著?”

“你想讓我扔?”裴雁來反問,

我送花時未留姓名,於是此刻訥訥:“你知道是我送的啊?”

他閉上眼擦擦頭發,“嗯,也就你這麽俗。”

“……”

裴雁來衣服尺寸比我大,褲腰松松垮垮掛在胯骨。我洗完澡卻沒有浴袍,總擔心走幾步就衣不壁體。

他的臥室沒開燈,遮光窗簾也拉著,我乍一從光線充足的浴室沒入暗處,就變成摸黑的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