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總不能吃這套(第2/3頁)

思來想去,我狐疑地鎖定那句信口而出的真心話。

——“如果躺在那兒的是你,我不太想活。”

生不同天死卻要同日的桃園情……裴雁來總不能是吃這套吧?

有點兒離譜的。

沒機會讓我深想,壓在腰下的手機嗡嗡震起來。我的工作郵箱收到一封陌生郵件。

發件人賬號我沒備注,點開,是一份邀請函。

規格很正式,指名道姓“林小山先生”,下綴一排英文Xiaoshan Lin。說是周末在近海有一場夜釣活動,兩天一夜,船上提供餐飲釣具,來往交通他來負責。受邀人數不多,期待收到答復。

落款是梁心。

青年影帝神通廣大,戀人又是海外old money,輕松搞到我的郵箱賬號並不稀奇。但我和二位只有一面之緣,竟然被邀請參加小型聚會,這挺不可思議的。

受寵若驚之余,我福至心靈地想到裴雁來。

我是他助理,他沒工作,我也可以閑下來,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周末,兩天一夜,梁心和郁行野,會有這麽巧的事?

賭狗是我的本質,郵件很快編輯好,我心跳加速地回復,“榮幸之至。”

不知道算不算好事,老胡第二天一早醒過來,但高燒不退,很快又陷入昏迷,中午被送進了ICU,狀況反反復復。雖然不許進病房探病,但我還是跑了一次醫院。胡春漫臉色憔悴,她丈夫很講究的一個人,都忙得胡子來不及刮。

一直懸著心到周四晚上,老胡病情才有轉好跡象,終於在次日淩晨,被從ICU轉入普通病房,但聽說合上眼遠比清醒的時候多。

我這才稍微松了口氣,周六一早,準時坐進停在家門口的車。

司機一路沉默寡言,我在後座眯了一會兒,到港口是中午十一點。

打開車門,腥鹹的海風灌進鼻腔,我的衣擺迎風被吹得獵獵作響。

“祝您度過愉快的周末。”司機臨走前說。

一艘高級漁船停在岸邊,船頭站著。

我幾乎是奔向目的地。

離得越近,裴雁來的身影清晰可辨。在律所裏西裝革履是日常,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穿私服。初春,海邊溫度不算高。灰黑色夾克拉鏈開著,露出裏面同色系的高領薄毛衣,他撐著圍欄,額前碎發被海風吹得淩亂。

真他媽像是時空穿越,我差點兒分不清今夕何夕。

梁心和郁行野已經站在船頭,身側放著釣竿,正和大概船長之類的人說些什麽。看見我來,梁心揚手,說:“歡迎。”

我頷首以對,算是打了招呼。

動靜驚動裴雁來,他側過臉,投來視線。我走到他面前,笨拙又幹癟:“裴律。”

他似乎對我的出現並不意外——至少從臉上,我看不出多余的情緒。

裴雁來手插在兜裏,目光盡頭又落上海面。在晴天白日裏,海是碧波白浪,近岸處水面清澈,寄居蟹類和小銀魚來了又走。

“好不容易有雙休,”他問:“怎麽不去探病。”

意料之外的回應。

色令智昏,我將將回神,差點脫口而出:“想來看……”你。

當然是來看你。

說出來會怎樣?他總不能把我趕走。像饞瘋了的狗看見肉,有一瞬間我甚至狂妄地這樣想。

不可以。冷靜一點,林小山,他做得出來。

裴雁來眼睛顏色淺淡,不帶笑的時候,冷漠如有實質。他看我,我立刻垂頭避開視線,慫地改口。

“……想來看海,我以前沒見過。而且老胡的情況也暫時穩定,他家人都在,我幫不上什麽忙。”

鐵鏈圍欄上撲哧撲哧落了只麻雀,灰撲撲地撞上來,裴雁來動作慶輕柔地探出手,揮手時卻揮得無情,鳥被驚到,啾啾叫著逃之夭夭。

“這樣。”他說。

我還正心虛,生怕又在哪兒露出馬腳,他倒好,一個語氣詞沒了下文。

松口氣的同時也覺得不公,可感情不就是這麽個玩意兒,如果一定要把心放在天平上稱重,我可能會迎來與裴雁來的對壘中,此生唯一一次壓倒性勝利。

不值得驕傲,悲情倒是有余。

尖銳的口哨聲從船頭響起。

我擡頭,是梁心。影帝是武行出身,礦泉水瓶在他手裏像馬戲團裏小醜的道具,空中旋轉兩周半,又穩穩落回掌心。

“船上還有東西要準備,你們再等一會兒。接著。”

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距離,我下意識敞開懷——三分。

“謝了。”

話音剛落,又飛過來一次性的塑料杯,我哎了一聲,沒來及伸手接。但杯子沒落地,裴雁來抓住了。

他隨手拋進我懷裏。

杯子一摞有四個,我不明所以地拆開,先倒了半杯水,想遞給裴雁來。

但還沒來及遞出去,他就像能未蔔先知,說,“不用,我不渴。”

“……”想罵他自戀都罵不出口,畢竟也沒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