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好。(第2/3頁)
又比如雲息,早些年雲息一心想要仗劍江湖,最向往江湖人快意恩仇的生活,因此對行商之人滿心利益、滿口鬼話的作態非常看不上,也不願插手雲記的事務。
岑吞舟罰他,就是把他指使去雲記幹活,也不拘做什麽,打雜也好,跟著掌櫃上酒桌應酬也罷,就是要把他摁進他不樂意待的環境裏,讓他好好反省。
再比如江袖,江袖出身不太好,初時骨子裏總有些自卑,表面不顯,心裏卻最怕跟出身不凡的官家女打交道。
那是一種自知不如的畏懼,導致她總會在事後復盤自己與那些千金小姐們接觸的時刻,生怕哪句話說的不好,或者哪個動作做的不對,會平白惹人笑話。
岑吞舟體諒她的敏感,也從來不吝嗇對她的誇獎,還照著大家閨秀的標準請西席上門教她。
偏有次她腦子瘸了,看岑吞舟與某個官員的合作出現問題,那個官員又總是拿色眯眯的眼神往她腰臀上瞄,她就想:反正自己出身那種地方,要不是岑叔幫她,她早不知道被糟蹋成什麽鬼樣子了,如今犧牲一下,替岑叔分憂又有何妨。
本來……她就是要幹這個的。
於是某次岑吞舟請那官員來家中會面吃酒,她在那官員短暫離席的時候,忍著害怕,強逼自己跟出去,與那官員說話。
那官員果然被她幾句話哄得松了口,還被她帶進了早就準備好的空屋子。
只是不等發生什麽,屋門就被趕來的岑吞舟一腳踹開了。
岑吞舟當時的表情,江袖每回想起都心虛得不行。
趕來的岑吞舟此前也喝了不少酒,被醉意熏得失了分寸,差點廢了那官員。
後來岑吞舟酒醒,處理好殘局,就讓人收拾她的衣物,把她帶出了家門。
江袖以為岑吞舟不要自己了,嚇得跪地求她,哭著喊著保證自己以後再也不會自作聰明,讓岑吞舟別把自己送走。
岑吞舟站在馬車邊,就說了兩個字:“上車。”
江袖不肯,她連滾帶爬地往回跑,想要死賴著留下,結果被岑吞舟撈回來,扛上了馬車。
江袖在馬車上哭得快抽過去,岑吞舟才給她一句準話:“去明德書院待一年,一年後要再幹這種蠢事,我就把你送出京城,以後你愛去哪去哪,愛幹嘛幹嘛,就算把自己糟踐進泥裏,我也絕不管你。”
江袖這才知道,岑吞舟不是不要自己了。
她又是一通哭,不同的是這次,是喜極而泣。
進書院之前,岑吞舟還帶江袖去城王府,讓誠王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後教她如何用最簡單的手法易容,遮去臉上的疤痕。
江袖易容後的樣貌看起來很普通,但江袖很喜歡,只是她聽說明德書院裏讀書的都是官家女,她自己一個人過去,難免膽怯,故而忍不住跟岑吞舟商量:“半年可以嗎?”
岑吞舟,冷酷無情:“兩年。”
“一年!就一年!”江袖嚇得再不敢討價還價。
書院的生活一開始是很煎熬,不過後來,她還是在書院裏待了兩年,因為她在那認識了不少好友和先生,讓她非常舍不得,岑吞舟也支持她多待一年。
而她的自卑和對官家女的畏懼,也早在跟同窗的相處中,一點點被消磨殆盡。
再後來,她去掉易容離開書院,重新回到岑吞舟身邊。
因為不能讓人知曉她的身份,所以她必須跟在書院裏認識的朋友做訣別,可那段在書院生活的記憶對她而言,寶貴程度僅次於跟岑吞舟的初見。
想到這,江袖面紗下的唇角忍不住揚起,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江姑娘?”這時,一位被仆從前呼後擁進來的貴婦人看到江袖,同江袖親熱地打了聲招呼。
江袖跟白秋姝和岑鯨說了一聲,就過去跟那位貴婦人寒暄了幾句。
岑鯨覺得那位貴婦人眼熟,之後離開樂器行,又逛了幾個地方,三人轉去玉蝶樓歇腳吃東西,她才終於想起來——那位貴婦人似乎是江袖在書院結交的朋友。
江袖離開書院後換回身份,兩人也應該斷了聯系才對,怎麽……
岑鯨奇怪,就跟江袖問起了那位貴婦人。
江袖礙於白秋姝在場,言語隱晦地解釋了一下:“我跟她是在店裏偶然遇見的,她說我聲音做派都像她曾經的摯友,便忍不住常來看我。”
也就是說,雖不能相認,但兩人還是又一次成為了朋友。
而且這一次,貴婦人知道江袖是丫鬟,卻還是願意放下身段,與她結交。
真好。
江袖如今的生活越好,岑鯨就越是不希望她被卷入爭權奪利的鬥爭中。
等到上菜的時候,岑鯨假裝不小心把蘸料碰灑,弄臟了白秋姝的裙子。
白秋姝不甚在意,倒是江袖看出岑鯨是故意的,就提議讓白秋姝去換一身裙子,還讓人到錦繡閣去拿新裙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