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4/4頁)
駱明翰勾了勾唇,接過了用塑料膜封著的那一打啤酒。
他想,這只是巧合,繆存怎麽可能會想起來等他?他應該早就已經不記得他了。
回到了院子,冰淇淋也剛好挖得見了底,繆存隨便擦了擦手,就要去畫畫。
“等等。”駱明翰叫住他,牽著他的一雙手,伸到水管子底下。這是地下水,水流很細,沒有開關而終日流淌,小姨怕浪費,弄了個黃色的塑料盆接著。駱明翰把他的手沁到水盆裏,水清淩淩的,被太陽一照,晃得跟小時候那種玻璃糖果紙一樣。
“吃過了東西要先洗手。”駱明翰勾起他的掌尖,“你也不嫌粘。”
“知道,我不是小孩。”
“那你是什麽?”
“不講衛生的百歲老人。”
駱明翰被他噎住,好聲好氣地問:“那我是誰?”
“駱遠鶴哥哥。”
繆存問:“你為什麽不怕我?我會打人。”
“因為我愛你。”
“我不了解愛。”繆存把手從他掌心抽出來,濕漉漉的:“洗好了。”
“以後就了解了。”
“我是一個不懂愛不會愛的小怪物,誰被我愛上,就要倒黴一輩子。”繆存背誦似地說。
這話好耳熟。駱明翰目光一怔,指尖疼得發麻:“誰告訴你的?”他拉住繆存的胳膊,低聲咬著牙:“不要聽他胡說八道。”
“我是一個不懂愛不會愛的小怪物,誰被我愛上,就要倒黴一輩子。”繆存背誦似地說。
“我是一個不懂愛不會愛的小怪物,誰被我愛上,就要倒黴一輩子。”繆存背誦似地說,轉身走向畫架。風鼓起了他的T恤,兔子蹦了兩蹦,倒是並不怕他。繆存蹲下身,摸了摸兔子腦袋,自言自語地說:“軟軟的,是愛。”
他重新在畫架前筆挺地坐下,從顏料盤上刮下已經半幹的顏料,重新開始調色。
駱明翰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和那幅畫。
那是幅繆存從前幾天開始畫的風景,有河,有冰,有淡淡的霧靄,淡藍色是屬於北方冬日清晨的顏色。駱明翰此刻站得遠了,看著繆存描繪著河邊幾個黑影,像是幾個揣著棉襖袖筒的人,挨著凍,哈著氣,縮著脖子,鵪鶉似的。
他不敢置信地怔愣住——冬日的運河,春汛下嘩啦裂開的冰排——那是繆存心裏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