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又逢君(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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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裏,章靜琴已洗過澡,換過幹凈衣裳,手裏捧著熱姜茶,邊喝邊念叨:“最見不得這種人了,說白了不過靠父蔭,自己半點本事沒有,還囂張跋扈……”

“好了好了,”馮鸞打斷她,“又不是什麽好人好事,你還忘不了了。”

其實馮鸞也看不慣梁桂英,只是她性子比較沉靜,所以沒有當著梁桂英表現出來而已。

勛貴人家正經的做派是不刻薄下人的,下人犯錯以事論事,可以打可以罰,甚至直接發賣掉,卻不興在言語上侮辱,因為那樣丟的是做主人的臉面,傳開了也叫同等人家瞧不起,沒出閣的姑娘如果這樣給外人知道,將來說親都說不上好人家。

顧嬋也一樣不喜,再想想關於梁桂英為人的傳言,問章靜琴:“你不怕她找伯父伯母告狀麽?”

章靜琴滿不在乎道:“才不,我娘從來都是護短的,我爹嘛,反正他派人傳信給我娘,今天他不過來了。”

丫鬟正拿帕子絞幹章靜琴頭發,力氣不慎使大了,她皺了皺眉,吩咐換成熏爐,又繼續道:“他今天比我還倒黴。”

章靜琴的父親章和浦是幽州府的提刑按察使,同顧景吾一樣屬於三司之一,今早也同樣照例去靖王府侯見,誰知靖王心血來潮,命大家一同前往百花園賞花議事。章和浦才進王府,還沒坐穩,便又返出來上了車。

車才起行沒兩步,就撞了個大姑娘。

說撞也不確切,因為據車夫說她是自己撲過來,害他都躲都躲不及。

大姑娘口口聲聲喊著冤枉,求大人伸冤。

章和浦問了幾句,原來不過是通州縣裏偷雞摸狗的小事,此等事自有知縣開堂審理,再不行還有知府呢,按理說怎麽也不用堂堂正三品按察使大人親自出馬,可靖王殿下就在旁邊冷眼看著呢。

雖說朝廷命官任用不歸藩王管,但人家到底是皇帝的親兒子,在皇帝面前隨口一句半句,搞不好就是他後半輩子前途的關鍵,章和浦不過四十出頭,還盼著有朝一日做京官呢,因此不得不親力親為一番以求表現。

“他這回肯定得忙好多天,就算知道也顧不上教訓我,左右不過叫我娘來管教,結果都一樣。”章靜琴得意洋洋道。

章靜琴說的輕松自在,顧嬋也對京郊的小案不上心,她心裏翻來覆去想了很多,一忽兒是江憐南,一忽兒又是韓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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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的百花宴得到眾人交口稱贊,安國公夫人甚至要求見一見煮出佳肴的能人。

能得安國公夫人垂青,這樣好的機會不能浪費,寧氏派人將江憐南帶了上來。

在幽州,安國公府是僅次於靖王府,第二尊貴的人家。當年靖王小小年紀初上戰場,便是給安國公做副將,可以說是他教出了如今戰無不勝的靖王,而且靖王對他的敬重也人盡皆知。無形中更提高了安國公府的地位。

安國公夫人四十有余,模樣甚是慈祥,見了江憐南便問:“好孩子,聽說百花宴的菜品是你想出來的?”

“不全是,早前我先草擬一份,其中不合適的我家夫人指出來並且替換掉了。”江憐南答得非常誠實。

不貪功,不諉過,安國公夫人對江憐南又多三份好感,問了她很多話,其中自然包括她的身世。

江憐南全都答得不卑不亢。

安國公夫人賞了她一對水頭十足的翡翠鐲子,出手大方,令人驚嘆,即便這樣,江憐南依舊表現得體,不由叫人再高看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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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好動的小姑娘們還有最後一個活動,提著花神燈在花神廟附近巡遊。

花神廟就在百花園門墻之內,日落開宴前,百花園已清過場,除了延壽寺的僧侶,以及賓客名單上的幽州勛貴外再無閑雜人,安全無虞,自然可以放心遊樂。

包括顧嬋在內的很多姑娘,連丫鬟都沒跟著,只匯同幾個夥伴,由僧人指引前行。

巡遊隊伍漸漸擴大,燈火璀璨,與紅花綠樹相映成趣。

行至花神廟門前,顧嬋突然被一顆飛來的石子打中,石子雖小,打在身上卻疼得很,她扭頭朝石子飛來的方向尋找肇事的壞心人,看到韓拓正對大門站在廟內庭院裏,笑著沖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