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順手一頓,覺得自己這話……

清順手一頓,覺得自己這話實在不該說,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本來婁詔同馮依依之間就有些微妙,如此不是給人夫妻添堵?

“咳咳,公子早些歇息,小的先下去了。”清順說完,兔子一樣呲溜就沒了影兒。

婁詔聽見關門的聲音,視線落在榻旁的銅盆,裏面藥湯已經兌好,絲絲熱氣冒著。

不知是不是在運河邊上凍得厲害,腿一動就疼,若不處理,明日怕是走路不會對勁兒。

他放下書,坐去榻上,擼起褲管,腿上印著一片淤青。

翌日,天落下小雪,飄飄悠悠撒著。

馮依依從床上跳下來,赤著腳跑到窗邊,伸手去試冰涼的窗紙:“地上蓋滿了沒?”

“沒,才將開始下。”秀竹把馮依依從窗邊拉走,“天還沒亮,馮大爺就過來了,說昨夜馮琦公子被人打。”

外間,婆子們正在準備洗漱的用具,弄出些輕響。

馮依依懶懶坐在妝台前,對著台上菱花鏡眨眼睛:“又被打?上次的笑話還不嫌丟人?”

“這回倒是真的,”秀竹從桌上拿起竹篦,梳著青絲發尾,“他偷著出去,也不知惹了誰,被打斷一只手。

馮依依聞言一驚,收拾好就緊忙的去前廳。

剛走到門外,就聽見裏面怒拍桌子的聲音,那是馮家大爺馮宏德氣憤的咒罵。

家裏來了長輩,總要上前問個安,馮依依走進前廳。裏面,馮家兄弟暫時停了話語,馮宏德更是黑的一張臉,連著馮依依的問安也是隨意擺擺手。

馮宏達搖頭嘆氣,看著馮依依:“琦哥兒被人傷了,有空過去看看他。”

馮依依應了聲,便安靜的站去馮宏達身後。看著馮宏德的樣子,想必馮琦是傷的厲害。

“老二,你平日認識人多,官府那邊趕緊打點一下,咱不能吃這個虧。”馮宏德道,嘴角抖著,“你是沒看見那小子的手,整個的骨頭都碎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來?”

馮宏達沉吟片刻:“如今還是先給他治手,至於那做惡之人自然要查。話說回來,琦哥兒怎麽又跑出去?”

馮宏德不自在的別開臉,嗓子眼兒嘟噥一聲:“被他娘慣得,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他!晚上偷著出去,碰上幾個亡命徒……”

馮依依一旁聽著,這馮琦闖禍出事,為何大房總來這邊,讓自己父親出去打點?上次被打,還非賴上婁詔,吃了虧總也不記苦。

聽著馮宏德一聲聲的控訴,要把那賊人如何如何,意思再明顯不過,是讓馮宏達出錢出力。

馮依依站了會兒,說了聲告退便出了前廳。

雪大了些,一團團的雪絮像是輕羽,柔柔落著。

“小姐,聽大爺的說法,琦公子的手怕是會留殘疾。”秀竹嘖嘖兩聲。

才十五歲的少年不學好,整日緊跟著一班紈絝混,這手真殘了,那就是一輩子。

馮依依擡手接了一片雪花,看著溶在手心:“年底本就亂,但是壞事總往他身上找,也是奇怪。按理說他這幾日很收斂,管得也嚴,大晚上為何往外跑?”

“許是有人叫他吧?”秀竹道了聲。

回到院子,馮依依看見西廂書房緊閉門扇,過去敲了兩下門,裏面沒有回應,於是伸手推了門。

書房中,炭盆早已燃盡,剩下一堆冰涼的黑灰,榻上並沒有人。

馮依依繞過垂簾,一眼看見趴在書案上的婁詔。他還是昨日的衣裳,手裏緊攥著一本書,像是看累睡著。

馮依依心中微微觸動,婁詔一心科考,可是馮宏達卻有意出手阻止,讓他留在扶安城經營馮家產業。堵掉一個人本要走的路,那他是不是會覺得恨?

輕手輕腳走到婁詔身邊,馮依依想抽走他攥著的書。眼神落在婁詔臉上,發現他臉色紅的不正常,於是伸手一探,試到了那滾燙的體溫。

“秀竹,快去找郎中,夫君像是得了風寒。”

秀竹聞言,趕緊跑出書房。

很快,書房中生了炭火,門上也掛了棉簾,郎中捋著胡子為躺在榻上的男人把脈。

馮依依站在窗邊:“昨晚沒看出嗎?病得這麽厲害。”

“少夫人,公子他也沒說,”清順一臉懊悔,“想必是在運河那兒太久,吹了涼風。早知道我就該跟著他一塊兒。”

“昨晚你沒跟著?”馮依依問,下人說婁詔和清順昨夜是一同回來的。

“呃,”清順嘴裏磕絆一下,趕緊道,“我,我肚子疼。”

那邊郎中已經診斷完畢,正收拾藥箱。馮依依沒注意到清順的不自在,走過去詢問婁詔情況。

所幸,只是染了風寒,吃幾服藥,過上兩日就會好。馮依依放下心來,又問了婁詔腿上的傷。

郎中仔細看了看,婁詔的腿也沒什麽大礙,泡了藥之後,裏面的淤青表了出來,養養也就好了,並不耽誤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