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2更) 惑於美色,步步深陷……(第2/3頁)

當年,是不是就被這副皮囊給蠱惑了,才愈陷愈深?

她想不通,這歷來是筆糊塗賬的,連她自己都搞不明白,曾經一度以為是他護送她從閩南回金陵的那條路上生出的情愫,可仔細回想,又好像比那時還早。

姜姮坐起來,擡手輕撩過他的鼻梁,低聲幽嘆:“你不說話的時候,好像沒有那麽討厭了。”

她守了他好幾日,看了他好幾日,這張臉實在太具蠱惑性,經不得這麽天天看。

姜姮把目光移開,看向窗外的廊廡闌幹,葳蕤花樹,腦子一片空白。

原來人累極了,就是會出現什麽都不願意想的情形,不願想來途,不願想前路。

梁瀟醒著的時候,是不是也會這樣?權臣也並不怎麽好當吧。

她正出神,忽得聽見一聲巨響,伴有刀劍相撞的廝殺聲。這些日子時常被驚,有時候深夜剛剛入睡,就被鼓噪號鳴聲驚醒,而後便是一整夜的輾轉反側,再也難睡著。

但這一回不同,這聲音很近,好像就在身邊。

伏在小書案打盹兒的梁玉徽瞬間清醒,忙要出去看是個什麽情形,姬無劍正好迎進來,道:“縣君莫慌,是有人在攻西郊別館。”

這話顯然沒用,梁玉徽花容失色,驚道:“攻這裏!他們想幹什麽?”

“還能想幹什麽?”姜姮淡淡道:“襄邑城久攻不下,那些人狗急跳墻,想來取辰景性命了唄。”

姬無劍依舊沉著,哈腰:“王妃聰慧。”

梁玉徽見他們這一來一往,唱大戲似的,愈發崩潰:“你們怎麽了?兵臨城下了,你們怎麽一點都不著急?”

姜姮見她這炸毛的樣兒,反倒笑了:“著急有什麽用?生死由天,由不得我們。”

梁玉徽頹然後退,呢喃:“可是我不想死,我從小就在嫡母的淫威打罵下長大,才過沒幾年好日子,我還沒過夠,我不想死……”

她低聲哀泣,淚染巾帕,哭了一陣兒不甘心,又跑回榻邊去聒噪梁瀟,央求他快些醒。

姜姮和姬無劍在廊廡下看著這一切,侍女們收拾細軟倉惶出逃,任寶琴如何吼罵都不管用。

驀得,那些跑到回廊盡頭的侍女們卻都退了回來,隨著慢慢後退,姜姮看見有雪亮劍尖指著她們,大批身著甲胄的士兵湧進後院。

他們押解著侍女向兩邊退,自中間走出一個面生的小將。

姜姮一瞬驚惶,卻見那小將徑直走到她的面前,單膝下跪,恭恭敬敬道:“臣河東道雲安團練裴長卿,參見王妃。攻打別館的不過是些藏匿於城中的宵小之輩,已被打退,讓王妃受驚了。”

姜姮腦子有些亂,隱約覺得不對勁,道:“我剛才依稀感覺那些人攻進來了……”

如果當真是藏匿於城中的少數人馬,如果別館真在這些將領密不透風的守衛下,那麽為什麽會被攻進來?

裴長卿道:“那是因為別館裏有內奸,打開西角門,放進了叛軍,還打傷了曹院事。”

姜姮還未來得及細問,梁玉徽便從她身後躥了出來,急色問:“打傷了誰?”

裴長卿面露悲愴:“曹昀,他頭部受傷,至今昏迷,我已讓醫官去看過,醫官說可能……”

“可能什麽?”梁玉徽聲音發顫地追問。

“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梁玉徽踉蹌著後退,臉色煞白,不停念叨:“不會的,不會的,他那麽一個好人,怎麽會……”

姜姮從身後環住她,握住她的肩,低聲道:“你去看看他,辰景這裏有我,不要怕。”

梁玉徽恍然回神,忙拎起衣擺跟著裴長卿走。

喧鬧過後,院中又恢復死寂,只剩下跪了一地的侍女,和周圍看守她們的士兵。

姜姮揉捏眉角,疲乏地沖寶琴道:“給她們銀子,讓她們走。”

父親曾經說過,四面楚歌之際,不留離心之人。

寶琴躬身應是,麻利地領著小侍女們取來銀錁子,挨著分發,送她們出去。

“等一等。”姜姮想到裴長卿說的內奸,也不知查明是誰沒有,她猜十有八九沒有查明,不然他會直接說人名,而不是稱內奸。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能擅自放人出去,得留著,待戰事過後嚴加審問,把那內奸揪出來。

她命人把欲要逃跑的侍女分開關押,不許她們交流串供。

做完這些,姬無劍趕著去給梁瀟煎藥,而姜姮則回寢閣繼續守著梁瀟。

她坐在榻邊,回想今日種種,疲憊之余卻覺得好笑。

剛才還厲色嚴聲地關押侍女等著抓內奸,殊不知當初一念之間,她自己就差點成了內奸。

真真是有趣。

她正自我調侃,帳外猛地傳入一聲震天響,近在耳畔,她宛如驚弓之鳥立即站起來,隔著纖薄羅帳,她見一個小侍女正慌裏慌張撿拾掉在地上的銅盆,寶琴快步入內,罵了她兩句,站在帳外沖裏頭道:“王妃,只是丫頭莽撞,掉了銅盆,外間無事,您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