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侍郎大人說到做到, 果然休息的時候不肯走,自動自發要紮根在她房裏,理由也極其正當:“對方若是知道失手了, 半夜派人來殺我怎麽辦?”

他握著姜不語的手不肯松開, 仿佛是被刺客嚇壞惶惶不可終日的小可憐:“我現在閉上眼睛都覺得頭上懸著一把刀, 誰都不相信,只有在你身邊才覺得安心!”

美男子溫柔示弱, 眼神裏滿滿的依戀與信賴,從小好色的姜不語被激起了保護欲,她只感覺自己跌進了男人幽邃的雙眸之中,毫無抵抗能力的說:“也是啊, 要是再來刺殺你怎麽辦呢?”

獨孤默大喜:“那你不會再趕我走了吧?”

麟哥兒正追著小灰玩, 扭頭聽到一言半句, 也替他求情:“爹爹,讓二爹爹留下來吧!”

父子倆的動作出奇一致, 同樣的眸子軟軟的望定了她, 姜不語有一霎那的沖動, 差點伸手去描摹獨孤默的眉眼,幸好他還握著她的手, 於是順從自己的心意:“好吧。”

三人洗漱完畢,小灰自動回籠,麟哥兒跳上床, 推著獨孤默睡在最裏面,他居中躺好, 拍拍朝外一側, 殷勤招呼姜不語:“爹爹快來!”

獨孤默眼睜睜看著她上床, 隔著奶香奶香的兒子相望, 對方全然未曾領會他眼神之中的含意,也不知道從哪摸出一顆花生扔了過去,擊中了蠟燭,房間裏頓時漆黑一片,麟哥兒歡呼一聲:“打中了打中了!”然後鉆進她懷中扭來扭去。

“爹爹講故事。”

黑暗之中,床帳放了下來,圈出了一方小天地,獨孤默聽到她笑著哄孩子:“你二爹爹讀書多,讓他講。”

他越過兒子去摸她的手,在對方察覺到他的意圖試圖掙開之前,他“噓”一聲,也不知道是對兒子說還是對她說:“別動。”

果然她跟麟哥兒都不動了,他握著她的手,在黑暗之中露出無聲的笑容,並且含著深濃的笑意開始講故事。

許久之後,麟哥兒睡著了。

獨孤默側耳細聽,姜不語呼吸平穩,似乎也睡著了。他悄悄起身把孩子挪去最裏面,跟作賊似的貼在她身邊,輕輕攬住了她的腰,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貼身……護衛?”忽然耳邊響起姜不語的輕笑聲:“獨孤大人,原來你的貼身護衛都是這麽‘貼身’保護你的嗎?”

獨孤默僵了一下,生怕她翻臉不認人,下一刻把自己從床上扔出去,立刻耍賴似的雙手牢牢抱緊了她勁瘦的腰肢,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對啊!”在京中以鐵面無私清廉公正不近女色而聞名的刑部侍郎獨孤大人丟掉所有廉恥,把自己臉皮揭下來揣進懷中,忍著被她當場揭破圖謀的羞臊窘意埋頭在她頸窩,清朗的聲線也沉悶起來:“反正你得貼身保護我!”還更緊的往她身上貼了貼,似乎生怕兩人之間還留一點空隙。

“投懷送抱自薦枕席啊……”他聽到她輕嘆一聲:“這麽好的機會,要是放過了,那我豈不是……”她咬重了後面四個字:“……禽獸不如?”然後……狗世子就親了上來!

侍郎大人欣喜異常,在她霸道的令人喘不過氣來的親吻之下激烈回應,心中暗想我可再不會給你反悔的機會了!

外面侍候的丫環從獨孤默留下來之後都極有默契的在外面候著,中間還試圖把麟哥兒帶走,卻被姜不語制止了,等到房裏熄了等,又等了半個時辰,只聽得房裏極為安靜,想來主子不需要叫水,終於回房去睡。

次日早晨起床,橙苗進來侍候,發現兩人衣裝整齊都已經起床,而麟哥兒跟只小豬似的占據了最中間呼呼大睡,看床上被褥便猜出昨晚一家三口的睡法。

姜不語向來皮厚,不大在意別人的看法,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未婚生子,足可見她隨性灑脫,毫不在意世間條框,凡事只要自己願意。

獨孤默從小受教於當世大儒庭前,原本也是被灌了一肚子聖賢之言,後來又在刑部入職,背了一腦子律法條約,可是這所有的一切在遇上姜不語之後統統冰消瓦解,毫無約束之力。

他不但想不起來要用這些教條來指責或要求姜不語,甚至連自己也早已將所有教條拋諸腦後,只想與她在一起,隨心而行。

相識數年,獨孤默早已經發現,狗世子如同曠野之中的龍卷風,所過之處破壞力巨大,凡與她相交者都能被她顛覆認知,讓人不由自主便隨著她的想法而行事。

他坦然回視橙苗,仿佛他本來便與姜不語生活在一起,而不是昨夜突然留宿,還問道:“昨晚黎英審問出結果了沒?”

橙苗道:“半刻鐘之前阿英過來回話,見主子沒醒,我讓他先去吃東西了,應該一會兒就過來了。”

果然他們這頭剛剛洗漱完畢,黎英就過來匯報:“那幾人嘴巴倒很硬,費了一番功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說他們也是拿人錢財□□,只說對方讓他們給大人與穆大人一個教訓,讓你們別再往下查洪內官的案子跟織造局的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