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世子爺半躺在如意館蕊蕊姑娘的房裏, 蕊蕊姑娘纖纖玉指剝開了葡萄紫色的皮兒,將內裏綠色飽滿的肉果喂給她,世子爺就著她的手吃了井裏湃過的果子, 還要在人姑娘手背上不舍的香一記, 逗的蕊蕊姑娘咯咯嬌笑, 直讓跟過來侍候的獨孤默眼角直抽抽。

幽州城內的世子摟著嬌香軟語的蕊蕊姑娘玩鬧取樂,而寶靈寺的定北侯卻一腳踢開了院門, 也不管有沒有驚動房裏的人,上前去狠狠扇了蘇溱溱一個耳光:“賤人!□□!”

蘇溱溱傻了般看著從天而降的定北侯,好像做噩夢不小心魘著了,徒勞的想要伸手掙紮:“表哥……”耳朵嗡嗡的響, 半邊臉頰立刻便腫了起來:“表哥, 不是這樣的!”她軟軟坐到了地上。

金守忠雙目噴出的怒火都快要將她燒出來兩個洞:“夜會奸夫, 讓我養奸夫的兒子,蘇溱溱你可真行!是我小瞧了你!”他揪著蘇溱溱的衣領將半癱的她提了起來:“你告訴我, 除了金不畏是這個奸夫的, 不離與不棄也是野種?”

房間裏面, 定北侯踢門的時候,金不棄與一眾丫環婆子都被嚇醒了, 但聽到外面侯爺的咆哮都不敢出去。

金不棄隔窗聽到外面的話,直接被嚇傻了——父親在說什麽?

大哥不是父親的孩子?

她震驚的捂住了嘴巴,人卻抖個不住, 被同樣嚇的發抖的貼身丫環緊緊摟著,丫環婆子沒人敢吭聲。

她們無意之中窺得侯府醜聞, 都怕招了侯爺猜疑, 況且蘇溱溱出了這樣的事情, 很明顯會失寵於侯爺, 連帶著她生的孩子也沒什麽希望了,她們這些仆從就更不必說了。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孫春愈也被嚇的不輕。

他跛著腿悄悄往後退,剛剛摸出院門,便被楊力與欒秀堵住了,重新拖了回去。

天空中一個悶雷,劈醒了半城的人,緊跟著雷聲滾滾,直劈了好幾個,暴雨緊隨其後驟然而降。

雷聲之中,世子爺翹著腳打著拍子哼曲子:“俺曾見,金陵玉樹鶯聲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榻了!眼看他——做了烏龜王八!”

“噗——”對面坐著熟知曲詞的鄧利雲一口酒噴了出來。

蕊蕊姑娘抿唇偷樂,嬌聲軟語的糾正她:“爺,您唱錯了,沒有最後一句!”

“沒有?我怎麽記得有啊。”世子爺一臉認真:“是不是你記錯了?”

蕊蕊:“真沒有!”

世子頗為遺憾:“唉,可惜了,怎麽能沒有這句呢?那這句是哪來的?”

這句打哪來,恐怕沒有人比定北侯更清楚了。

當第一道悶雷劈在寶靈寺上空的時候,孫春愈正被侯爺的親衛扭送了回來,與定北侯來了個臉對臉,雷電照亮的霎那,定北侯看清楚了眼前男人的臉,雖然只是一瞬間,但足夠他將奸夫與長子的臉對上。

——太像了!

比起他與金不畏的長相,眼前之人如果與金不畏站在一處,旁人恐怕一眼便能猜得出來這是倆父子。

那疏淡的眉毛,相似的五官,簡直是從一個模子裏脫出來的。

楊力貼心的遞上馬鞭,一腳將孫春愈踹翻,定北侯在他背上連抽了兩鞭子,夏日衣衫單薄,背後的衣服頓時裂開兩個大口子,露出皮開肉綻的肌膚,在那翻綻的皮肉旁邊,完好的肌膚之上,有個宛如貓爪印的胎記。

這個胎記太熟悉了,長子背上同樣的位置也有一個貓爪印胎記,他一度覺得神奇,卻原來都有出處。

孫春愈被他眼裏濃烈的殺氣給嚇到了,連滾帶爬想要逃離,連疼痛都不敢喊出來。

雷聲一聲接著一聲,仿佛在人耳邊炸開,暴雨兜頭砸了下來,砸的人皮膚疼。

孫春愈又疼又恐懼,想往後縮,視線所及是一片被打濕的衣角,男人蹲下身來,兩手溫柔的扶住了他的腦袋,他嚇的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連連認錯:“侯爺,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定北侯輕聲說:“不會有以後了,再也不會有了!”雙手用力,只聽得“哢吧”一聲脆響,孫春愈的脖子便被他給擰斷了,軟軟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垂了下來。

“拖出去,扔到山裏去喂狼。”

欒秀輕松扛起孫春愈的屍體往外走,地上的血跡被暴雨迅速沖刷,滲進了泥土裏,片刻之間就混成了泥漿,瞧不大出來。

金守忠回身蹲在蘇溱溱面前,像二十多年前初初心動的時候,溫聲喚她:“表妹——”

蘇溱溱眼睜睜看著他徒手扭斷了孫春愈的脖子,已經被嚇到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可惜逃不掉。

他用剛剛扭斷孫春愈的那只右手擡起蘇溱溱的下巴,柔聲問:“表妹,你告訴我,這個奸夫是誰?”

蘇溱溱嚇的尖叫了起來:“他是班主!是以前的班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