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厲安風塵仆仆趕回來, 才進大營就聽說了世子因祝儼鋒之死而獲罪,被押入大牢,還差點被毒死的事情。

他與同組的另外兩位兄弟交換了個眼神, 頓時對世子的處境抱以同情——這位爺身邊危機四伏, 去了北狄連斥候營的人也被收買欲置她於死地, 回到營裏還不消停,還有加料加味的毒肘子大餐等著取她性命, 也真可憐!

偏偏她本人好像不覺得,膽大招搖,還敢往左賢王的地盤上跑,不知道該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還是說她人傻膽大呢?

厲安帶著兩名組員求見定北侯獲召, 踏進議事廳的時候被裏面擠的滿滿當當的人給驚到了。

“末將回來的不巧, 正逢侯爺議事,不如等侯爺忙完?”

金守忠被這一撥一撥的事情給折騰的都有點心累, 疲憊的說:“你來的正好。厲校尉, 本侯將世子派給你, 沒想到他卻殺了同組的祝儼鋒回來,此事你可知道?”

金不語沒提過見到厲安, 只說等厲安回來,金守忠便覺得厲安也沒什麽證據,只是走過場問一遍而已, 沒想到厲安居然道:“祝儼鋒並非世子所殺,還請侯爺明察!”

他一語落地, 滿廳皆寂。

“此話當真?”金守忠猶不能信:“不是說你與世子等人半途分開, 你如何得知祝儼鋒並非世子所殺?”

厲安反問:“又是何人指證祝儼鋒被世子所殺?”

金守忠道:“世子擄了北狄左賢王的小郡主, 由小郡主指證。”

厲安不可置信:“侯爺, 您連北狄人的話也信?”

金守忠:“……”

這話金不語說過,當時金守忠就跟豬油蒙了心似的,被竇卓攛掇著把嫡子下了獄,等厲安反問出來,他才覺得自己此舉有多失算。

再說——竇卓的兒子還跪在地上,敢給世子下藥,誰知道竇卓背後對他有沒有非議?

金守忠對竇卓很是信重,一直視為心腹,可是被局外人厲安喊破,他如夢初醒,心裏對竇卓也生出了疑心。

竇卓一直教唆暗示他對世子下手,除了因為長女的婚事之外,難道還有別的企圖?

金守忠自己就是心眼比較多的人,本來與營中諸將的信任也是多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縱然如此也還是在營裏明裏暗裏洗過多少次牌,將當年忠於姜氏的人都排擠了個七七八八。

疑心生暗鬼,他以己之心度人,瞬間就打破了對竇卓的一貫信任,順帶著看竇路的眼神都不善了。

竇路與他陰冷的眼神相觸,瞬間打了個冷戰,張口便喊:“冤枉啊侯爺!”大公子不是說世子一向不得侯爺歡心嗎?怎的侯爺瞧著他的眼神很兇呢?

厲安道:“末將與世子及祝儼鋒的的確是分開走的,但祝儼鋒死的當日卻在北狄鎮子上撞上了。當時世子恰擄了那北狄小郡主到達鎮子的一家食店,我與兩名兄弟也剛從北狄王庭打探消息回轉,準備去右賢王的地盤上轉轉,就遇上世子帶著人逃命,被北狄三王子堵在了食店。當時祝儼鋒被三王子抓住,為了威脅世子一刀紮在他心口斃了命。”

他已經知道了世子在大牢被人下毒,祝儼鋒又欲置世子於死地,先隱下此節不便多說,留待日後查證。

與他同行的兩人也為世子作證:“世子當時受了傷,帶著個不會功夫的少年,還有那位北狄小郡主。侯爺有所不知,小郡主與三王子定有婚約,她不但是左賢王的掌珠,還是三王子妃,世子不但無罪,還立了大功。”

厲安:“只是末將沒想到,世子立此奇功,回來卻被投進了大牢,侯爺也不怕寒了斥候營眾將士的心?末將等人拼卻性命前往敵營打探消息,侯爺卻信北狄人的指證都不肯相信自己人,這讓末將等人往後出營執行任務,還如何敢自專?”

蔔柱頭一個嚷嚷開來:“早說了那北狄小娘們憋著壞,侯爺非要聽信竇將軍的話,將受傷的世子下了大牢不說,連世子身邊的小廝都吃了十軍棍,也虧得那小廝硬氣,不然骨頭軟些的當時便要反咬主子一口!”

舒觀雲從中午坐到了傍晚,沒想到等來的是這個消息,下毒的人揪了出來,連帶著世子的汙名也被雪洗,他也不哭老侯爺了,哼哼道:“竇大將軍一面教唆著侯爺嚴懲世子,一面又派自己兒子給世子下毒,可真是好計策!”

他不怕竇卓,什麽話都敢說,不想厲安聽了此話若有所思,暗想祝儼鋒所為,懷疑他欲置世子於死地,難道也與竇大將軍有關?

不說廳內諸位將軍皆若有所思,也有心思縝密的開始反思平日與竇卓可有結怨,可別讓他找機會給自己背後插上一刀,也有家中夫人婉拒了竇夫人上門提親的,已經暗自警惕起來。

萬喻道:“既然世子是清白的,不如侯爺下令放人?讓世子一直住在牢房裏也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