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4/6頁)

康熙皺眉;“不是你讓打的嗎?”

“我……”小可愛把臉埋在阿瑪胸前,悶悶的說道,“我只是嚇唬他一下。”

康熙輕撫他的後背:“說打的也是你,求情的還是你。”

胤祐靠在阿瑪胸膛上,向曹寅伸出手:“我只說輕輕的打,沒說用棍子打。”

曹寅拉著他的小手,肉嘟嘟的又白又軟,掌指關節處有圓圓的凹陷,緊緊地攥著他的手指。

康熙扭頭去看他,笑得頗為得意:“怎麽樣,可愛吧。哦!你沒有。”

曹寅失笑,不知道兒子多有什麽好炫耀的。

過了一會兒,皇貴妃回來了,身後的宮女端著幾樣清粥小菜。看到床邊幾個人正陪著皇上閑聊,看著精神倒是好了一點。

康熙下床來到桌邊,胤祐也跟了過來,趴在桌沿看看砂鍋裏的小米粥,又看看碟子裏的幾樣小菜。

皇貴妃一看他這個垂涎三尺的樣子就知道,小家夥這是又餓了。

他才剛用過晚膳不久,小肚皮還鼓鼓的,指定是不能再吃了。可讓他站在旁邊看著,又不給他吃,一會兒該要哭起來,少不得挨頓打。

於是皇貴妃打算叫趙誠進來,把七阿哥帶去別處玩。

曹寅見皇貴妃回來了,他也不便留在這裏,便主動站出來:“不如讓奴才帶七阿哥出去。”

也不知是不是剛才讓曹寅和小七兩個人一唱一和逗的,康熙現在感覺狀態好多了,看著瓷碗中一清二白的蔬菜粥,小碟裏紅紅綠綠的涼拌菜,似乎也有了些胃口。

他便揮了揮手:“去吧,別太晚,早些送他回去休息。”

“是。”

曹寅帶著胤祐出來,深秋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曹寅為他系好披風,帶著他走過長廊,穿過拱門,往後院那邊去。

胤祐好奇的問:“咱們這是去哪裏?”

“帶你去一個地方。”

胤祐立刻來了興趣:“好玩嗎?”

曹寅輕輕地嘆了口氣:“不怎麽好玩。”

胤祐:“……”

他跟著曹寅來到後面的別院,穿過池塘、花園和假山,來到一處亭子前面。

那亭子旁邊還有一棵大樹,繁茂的枝椏伸展開來,密密實實的罩在亭子上方。

曹寅問他:“七阿哥,知道那是什麽樹嗎?”

胤祐搖頭:“不知道,沒見過。”

曹寅仰起頭,一陣微風襲來,樹上泛黃的枝葉便簌簌的飄落下來:“這是楝樹,在我四歲那年,我父親上任江寧織造,我們全家便跟隨他來到這裏。”

他帶著胤祐走進亭子:“就是那一年,他親手種下這棵樹,後來樹長大了,我也長大了,他便在樹下修了這亭子,平時就在這裏教我讀書習字。”

這聽起來是個溫情又悲傷的故事。曹寅雖不是嫡出,但他是長子,自幼聰慧過人,別人口中的天才,一直以來曹璽都以他為驕傲。

世人只知道納蘭成德十八歲考中鄉試,卻不知和他同一年考中鄉試的還有十五歲的曹寅。

十五歲的少年獨自回京,何嘗不是意氣風發,希望能在科舉之路上一步步高中,然後出仕為官。

不過就在他考中鄉試的第二年,康熙卻將他留在身邊做了鑾儀衛兼正白旗旗鼓佐領。在外人看來,他小小年紀便受到康熙如此恩寵,那是何等榮耀。

可誰又知曉,不能以科舉正身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納蘭尚且能進士及第,而他,一輩子只能□□新覺羅家的奴才,不過是個弄臣,名不正言不順。

納蘭不願入值扈從,曹寅又何嘗願意給人當十年小跟班。他的郁郁不得志一點也不比納蘭少,但納蘭是貴公子,有任性表達自己不開心的權利,他沒有,他只是個包衣奴才,蒙受皇恩,每天還得對著萬歲爺笑臉相迎。

月光透過繁茂的枝葉撒下來,斑駁的光點落在曹寅身上,他就站在亭中,面容籠罩在陰影裏,看不真切,卻英姿挺拔,長身玉立。

他說的這些往事,胤祐聽得很懵懂,也正因為他小孩子聽不懂,曹寅才說給他聽。

自從昨晚江寧重逢,胤祐就感覺曹寅身上的氣質和以往在京城大不相同,今晚更是覺得他透出來那份陰郁一點也不比容若少,只是他平時隱藏的太好了,不輕易將自己的內心拿出來示人。

胤祐轉到他的身前,攀著欄杆手腳並用的站上去,然後失去重心,一下子撲到曹寅身上。

這可把曹寅嚇得魂飛魄散,趕緊將他接住摟進懷裏:“七阿哥,我跟你說,你要是摔了,你阿瑪能讓人拿著棍子把我打得皮開肉綻。”

胤祐嘿嘿的沖他笑,小手緊緊地環抱住他的脖子,其實也嚇得不輕,不過已經安全的落入了子清的懷抱,他瞬間就把剛才的驚嚇拋到腦後。

“子清……”

小家夥靠在曹寅肩頭,輕聲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