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會履行作為丈夫的義務(第3/4頁)

信封裏的錢是我全部的存款,微信裏的也都取出來了。你放心,這些都是我出獄以後攢的,幹幹凈凈,在商場那擺攤套圈,挺輕松,最多的時候一天能掙五百。

要是我早點發現這個生意就好了。

我攢這些,當然不是讓你為我傷感的,因為這才是一個父親應該去做的事情,是我一直虧欠你,我想在我死之前,盡可能地為你做點什麽。

盡管最近一直在做透析,但我依然能感覺到死亡離我越來越近了,我的雙手時常不聽使喚,做事力不從心,我吃不下東西,也不想再耗費金錢和精力做治療了。我想到了一種可以快樂地離開的方法。

我不會痛苦的,你放心。

最後還想說的是,看到你在學校找到了交心的朋友,我為你高興,也祝福你今後的學業、事業一帆風順,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人,組建屬於自己的家庭,健康、平安、幸福地過完這一生。

這封信寫於年初,熱搜事件爆出前的一周。

段志宏吸毒過量,出現了幻覺,他以為自己會死,卻沒想到被警察和醫護人員救了回來。

看到信封裏皺皺巴巴的舊現金,一直懸在段灼眼眶裏淚水終於掉落,洇濕了紙張,信封最後的署名一點點化開,字跡變得模糊不堪。

他竟然沒能在段志宏離開前說一句“沒關系”。

親情是這人世間最容易被忽略掉的情感,所有人都以為它的存在理所應當,只有當徹底失去它的時候,家人的愛才會從細枝末節處顯現出來。

蔣隨是在第三天才知道段志宏過世的這個消息,那時,段灼剛把段志宏的骨灰送回小島的歸林苑,一個專門用來安置當地居民的公共墓地。

“他給我留下了一封信。”段灼說話時帶著很明顯的鼻音,像是哭過一場,“如果沒有看到那封信,我想我不會這麽難過。”

如何安慰一個失去親人的人,是自古以來的一道大難題。它不比失戀,可以換新的,也不像失業,可以另尋出路。

死亡便是徹徹底底地失去。

安靜了一會兒,段灼又用很小的聲音說:“我沒有家人了,從今往後都不會有了。”

蔣隨說:“你這麽說我就要生氣了。”

“嗯?”

“我難道不算你的家人嗎?”

段灼終於笑了一聲:“你是我的愛人啊。”

“在法律的層面上,你的愛人就是你的家庭成員之一。雖然咱倆現在還沒有登記結婚,但以後肯定會的,等到你到了法定結婚的年齡,我們就去國外登記,我會履行作為丈夫的義務,好好對待你的。”

段灼被這突如其來的結婚邀請砸蒙,還沒對“丈夫”一詞提出修改性意見,蔣隨繼續說:“找個合適的時機,我會和我家裏人說明我們的關系,他們有可能會反對,但這並不會影響到我喜歡你。就像我跌倒、受傷,但不影響我對短道速滑的熱愛,我會像克服傷病那樣去克服感情上遇到的難題,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離你而去。我雖然叫蔣隨,但並不隨便,只做喜歡的事情,未來也只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告白雖然即興,但裏面包含的想法卻像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誠懇且熱烈。

結婚,領證,這種段灼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卻被蔣隨以這樣篤定的方式說出來,震撼和欣喜之余,還有一點小小的懊惱,這樣的表白,竟然不是從他段灼口中說出來的。

南城的春秋兩季格外短暫,尤其是這幾年,季節的交替幾乎不存在了,連續兩場暴雨卷走了最後一絲暑氣,轉眼,整座城就進入了冰封的狀態,氣溫斷崖式回落,從二十多度一下掉到個位數。朋友圈裏前一天還穿著短袖出門的人,第二天換上了保暖的棉服。

蔣隨也沒例外,訓練完回到寢室,他打開了空調。

遙控器上顯示的還是前幾日調的溫度,冷氣,二十三度,他瑟瑟發抖地切換成暖風。

一如往常打開視頻,很快被接通,段灼已經在床上守著了。

蔣隨喝了口熱可可說:“上次不是跟你說世界杯聯賽的時間可能要改嘛,現在上頭又說不改了,第一站還是在上海,比賽是20號到22號五天,我應該會提前兩天到上海,你到時候要過來的話就坐高鐵,才半個多小時,挺快的。”

“啊?20到22號啊……”段灼一副很為難的樣子,“我剛好有考試,還要補論文,沒時間過去。”

“這樣啊……”蔣隨有些失望,但他還是盡量地控制住表情,沒讓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那你先考試,反正這場比完還有其他的,不著急。”

段灼看了看日歷說:“比完賽剛好是禮拜天,你要是休息的話,咱倆在上海逛逛?”

“好哇。”

十八號下午,在領隊和教練員的帶領下,短道速滑隊全體從北京飛至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