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直延續到了他的夢境裏。

決定好了地點,大家光速沖澡,收拾東西,司機緊趕慢趕,在八點半抵達了餐廳。

靠近門口的甜品櫃裏擺放著許多卡通造型的布丁,幾個女隊員哇哇叫著,迫不及待沖了進去,王野一邊打開付款軟件一邊喊:“進去找座位多點的桌子,大家湊一塊吃。”

不消一分鐘,體校的人也乘著電梯上了樓,負責衛生的兩位服務生在看到他們這樣聲勢浩大的隊伍時,再一次愣住,小聲感慨:“怎麽都這麽高……”

在服務生的熱情協調下,幾張四人桌拼湊在了一起,成了能容納下二十人的大長桌,而賀恂對座位如何分配沒有任何要求,體大的隊員們分布在各個角落。

段灼是第一次吃自助,看見服務生把桌上的小鍋開關打開,以為是要給他上菜單了,一屁股坐下,結果人服務生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就走了。

段灼茫然四顧,發現原來大家只把東西放下就去拿食物了,邊上有個聲音在笑。

“走啊,再不去拿就要被大家搶光了。”

段灼慌忙起身,跟上去的時候暗自在想,假如此刻說這話的人不是蔣隨,他一定糾結得當場鉆地縫。

蔣隨和這裏的其他人都不一樣,他曾見證過他無助,他的尷尬,也見過他赤裸的,窘迫的時刻,他可以用永遠自信地認定,蔣隨不會因為他沒錢沒見識而在背地裏取笑他。

第一批用餐的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服務生正忙碌地添加菜品。

“你喜歡吃三文魚嗎?”蔣隨說著,從消毒櫃裏抽出兩個餐盤,其中一個遞給了段灼,“這看著還挺新鮮的,要不要拿點?”

段灼沒吃過三文魚,一想到眼前一塊塊生肉要直接咽進肚子,已經產生了抗拒心理,讓蔣隨先形容下味道。

“沒什麽特別的味道,就是蘸芥末吃個口感,一會兒我弄完調料給你嘗嘗。”

這個可以。

段灼像條尾巴一樣跟在蔣隨身後,看他往盤子裏放一些什麽,就也跟著放一點,盤子裝滿,他趕緊騰騰騰跑去放到桌上,再跑回到蔣隨身邊。

路過酒櫃,看見王野單手拎著兩瓶啤酒,問服務生,還有沒有其他度數高一點的。

賀恂在旁哼笑:“你怎麽不幹脆讓人給你搞八二年的拉菲。”

王野好似聽不懂他的嘲諷,笑著問服務生要了點冰塊,扭臉問賀恂:“你今天開車了嗎?”

賀恂斜睨著他:“要我送你回家?”

“我們賀教練就是聰慧過人。”王野一把摟住他肩膀拍了拍,又從櫃子裏抽了一瓶出來。

“少喝點酒。”賀恂說,“喝大了我不負責扛。”

王野:“啤酒也算酒?你可真幽默。”

眾人陸續入了座,簡直跟餓死鬼投胎,什麽東西都往鍋裏放,剛煮熟的烏雞肉片往上飄,好幾雙筷子往裏伸,哄笑,吵鬧,全然不顧形象。

有男同學膽大妄為,要和王野拼酒量,倆人隔空猜拳,男同學連輸三局,喝了不少,面色肉眼可見地泛了紅,於是慫恿邊上的同學繼續。

段灼認真包烤鴨,旁邊的人遞來一盤蘸著調料的生魚片,甜蝦也已經去了殼,柔軟地蜷縮著。

“試試看。”

段灼盡量地克制住思維,不讓自己去想它們是生的東西,夾起一片生魚片放進嘴裏,咀嚼了一下,最先刺激到大腦的不是它的口感,而是芥末的辛辣。

與辣椒的辣完全不同,它並沒有特別的味道,但很嗆人,辣味從口腔放射,直沖天靈蓋,一時間好像有千百根細針同時紮在他後腦勺,眼淚和唾液迅速分泌,他感覺自己快死了。

這種情況大約持續了三秒結束,如海水退潮,一瞬間,又什麽感覺都沒了,讓人懷疑剛才的辣到底是從哪裏來的,唯獨眼角的濕潤真實存在。

蔣隨笑著問他:“味道怎麽樣?”

段灼痛苦地咀嚼著嘴裏那塊生肉,哪怕眼睛看到的是餐盤裏橙紅色的魚肉,大腦仍是不受控的聯想到喪屍撕咬人類的畫面。

“山豬吃不慣細糠,我總感覺吃的是身上扯下來的一塊肉。”

蔣隨哈哈大笑,把手邊的飲料遞給了他:“第一次吃是這樣的,過一過,吃別的。”

體育生的飯量普遍都大,很快,桌上的餐盤摞得有小臂那麽高,餐廳經理看他們的眼神從好奇過渡到驚嘆,最後是心疼。

許多菜品都從“限時不限量”供應變為“今日限量”。

酒足飯飽,喝到面紅耳赤的王野忽然舉杯起身,大家一看有碰杯的意思,也趕忙起身,倒上飲料靠過去,安靜地聽他講話。

“明天要上接力賽的同學們還是要繼續努力,要不然這自助餐的錢我可是要討回來的。”

玻璃杯在空中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每碰一下,王野都會說個祝福的詞,可唯獨到了張家延那,王野收了手,一飲而盡後便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