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別過去了,我幫你找。”

意識到自己懷裏抱著的是個光溜溜的人,段灼雙手立馬松開,舉手呈投降姿勢,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但這不妨礙他大腦自動構建出一幀赤裸的畫面來。

並不是有意的,他從沒窺視過蔣隨的隱私部位,只是人類強大的圖像記憶功能發揮著它的作用,小時候在禁片裏瞧見的畫面莫名其妙拼湊進來,構成一幅生動的畫。

段灼轉頭,望著微波粼粼的水面。

“掉哪兒了?”

他這一松手,蔣隨的身體緩緩沉下去,踩在他腳背上,又很快移開,但他們的身體在水中依然貼得很近,蔣隨的喘息聲就在他耳邊盤旋。

“我也不知道。”

池水的阻力比空氣大八百多倍,蔣隨很費勁地往回走了兩步。

“我剛才已經看見了,但是我的上半身怎麽都下不去,夠不到它。”

“你憋著氣肯定下不去啊。”段灼的手臂穿過水流,在水下拉住他手腕,“你別過去了,我幫你找。”

“噢,順便幫我找找看我的鼻夾。”

說完,蔣隨很聽話地往池邊走過去,後背貼緊池壁,大概是覺得丟人,雙臂垂下去遮著那裏。

段灼忍著笑意,一頭紮進水裏。泳褲的顏色鮮明,他遊回剛才的位置,一眼就瞧見了,伸手去夠。

不遠處,蔣隨貼著池壁緩緩下蹲,一眨不眨地望著水裏遊動的身影,那雙修長的腿在水裏輕輕擺動,姿勢很優美,水的推力將人送到了泳池的最深處。

段灼伸手一勾,站起來,像自由女神像一樣將泳褲高舉過水面。

“找到了!”

“……”

泳池裏不光是他們三個人,還有學校其他同學,聽見這動靜,已經有人往這邊看過來,蔣隨氣得咬牙切齒:“趕緊扔過來!”

段灼並沒有照做,握著泳褲遊過去。

蔣隨所站的位置位於段灼的正前方,這是一個很直觀,很清晰的,但在電視比賽上卻不會拍攝到的視角。他能看見段灼一起一伏的腦袋,肩膀,看見水流是怎樣被他的手掌推開,形成一道道波浪。

蔣隨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外公養的那條黑背,每逢假期,回到鄉下,蔣隨都會帶著它到戶外玩飛盤,不管他將飛盤扔到哪裏,黑背都會把飛盤叼回來。

有一回,飛盤不小心扔進湖裏,那傻狗也跟著跳下去,追著飛盤遊到了湖中央,怎麽喊都喊不應,在蔣隨急得滿頭大汗以為他就要永遠失去它的時候,那傻狗銜住飛盤吭哧吭哧遊回到他身邊。

咧咧嘴,把濕漉漉的飛盤吐在他跟前,一副很想要再玩的樣子。

蔣隨接過段灼遞來的泳褲,翻了個面,彎腰套上,這一次,他很用力收緊,在腰間打了個蝴蝶結,然後擡頭看著段灼,很嚴肅地叮囑:“這件事可別告訴其他人。”

段灼點點頭,嘴角又驚現兩個小梨渦。

之所以要用驚現來形容,是因為他真的不怎麽愛笑,蔣隨上一回瞧見這倆梨渦還是軍訓搶西瓜的時候。

好像只有咧著嘴,笑得很肆意時,小梨渦才會顯現出來。

“你們在幹嗎呢?”程子遙在不遠處喊了一聲。

蔣隨一時間不知道該回什麽,怔愣之際,聽見段灼說:“他鼻夾掉了,我幫他找找。”

蔣隨滿意地看了段灼一眼。

同樣的事情,如果換成程子遙幫他撿了泳褲,那估計不用一個小時,他們倆個的共同好友全都會知道這件事情,等到同學聚會爆糗事環節,程子遙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拿出來反復鞭屍。等他們老了,進了養老院,程子遙一定還會向老太太宣傳他的光榮事跡。

而段灼就像是樹洞一樣,叫人很放心。

“鼻夾和褲子是一起掉的嗎?”段灼問。

“對。”

蔣隨的鼻夾是藍色的,幾乎和池水的顏色重疊,段灼在他跳水的位置轉了好幾圈,沒找著,於是擴大搜索範圍,遊到了深水區。

頭頂忽然冒出一個聲音:“在找什麽呢?”

段灼鉆出水面,抹了把臉,看見剛才進入場館時,沖他微笑的那個男人。

雖然不知道這人為什麽要跟他搭訕,但還是禮貌性地回答:“幫我同學找個鼻夾。”

男人蹲下來,又問:“以前好像沒見過你,新生嗎?”

“嗯。”

“你在教他們學遊泳?”

“嗯。”

那人伸長了脖頸往水裏看,似乎也在幫忙找鼻夾,但很快就放棄了,對段灼說:“其實鼻夾這種東西最好從一開始就不要戴,一旦戴上它,身體很難真正地去適應水流的沖擊,等哪天真的意外落水,沒有鼻夾,不敢呼吸,你同學很容易就嗆死了,學了等於沒學。”

段灼愣住。

可能這人是以長輩的身份看待他們,說話很直接,甚至可以說不太禮貌,但話粗理不粗,段灼也找不到可以反駁的點,只好點頭“哦”了一聲,很尷尬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