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吳楚醒來時意識還有些模糊,察覺到有人輕輕用著溫熱地手掌揉著他膝蓋時,他眼睫動了動,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

他微微失去焦距的眸子盯著古典天花板的穹頂,昏沉模糊的意識像是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不對勁,下意識就朝著陌生四周望去。

床頭歐式櫃子全部被撤掉,擺放著密密麻麻的醫療儀器,幾乎在病房內能瞧見的儀器,全部都在病房內擺著。

而穿著黑色毛衣的男人半跪在床頭上,垂眸替他揉著膝蓋,他看上去神色平靜,只專心致志地揉著那塊青紫的膝蓋。

男人那骨節分明,十指修長的手指貼了幾個創口貼,像是被寒風吹出了凍瘡,如今破水化膿才貼上了創口貼。

似乎是察覺到了大床上的人醒了過來,沈秋澤指尖一頓,他輕聲道:“餓了嗎?”

吳楚沒說話,只冷眼盯著他,嗓音因為太久沒有說話而有些啞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他床頭那些的醫療儀器不是隨隨便便便就能弄到,就算有金錢和時間,但該走的手續和流程還是要走。

沈秋澤能將這些東西置辦得那麽齊全,這就意味其實這一切早就有打算。

沈秋澤沒回他那句,而是將手指搭在吳楚膝蓋上年,擡眼朝著他道:“我最近學了熬粥。”

“我熬了很多次,他們都說很香……”

吳楚打斷他,面無表情道:“我他媽問你什麽時候開始的?”

“聽不懂人話是嗎?”

沈秋澤安靜了下來,他垂眸將吳楚的病服褲腿撫平,將被子掖好,嗓音低啞道:“從你比賽出意外那天開始。”

從吳楚比賽出了意外那天開始,他就已經在著手布置著國外這處古宅,幾乎傾盡了身邊所有的醫療資源,只為了裏面的設施能夠完善一些。

吳楚嗤笑了一聲,語氣帶著譏諷不鹹不淡道:“那你比吳翰牛逼。”

吳翰關了他大半個月,也沒在背地中籌劃那麽久。

沈秋澤半跪在地上,嗓音平靜道:“我跟他不一樣。”

吳楚嗓音中不帶什麽情緒,盯著他漠然道:“你比他更加惡心。”

“至少那玩意沒有在我面前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沈秋澤眸子裏掠過陰霾,他輕聲道:“你以為那個叫殷縉的又是什麽好東西嗎?”

他微微俯下身,十指死死扣住吳楚的手指啞聲道:“他又比我好得到哪裏去?”

早先年乖張暴戾,收拾殷家那些旁支的手段不比他心軟上半分,只不過這些年將性子收斂了起來,變得冷淡克制,如今在吳楚面前也不過是批了一張無害的皮囊而已。

吳楚不會喜歡這樣的人的。

沈秋澤心裏很清楚。

因為吳家中的吳宗盛性格陰晴不定性格暴戾,導致了他母親的悲劇,而吳翰作為長子仿佛也繼承了那樣令人厭惡的脾氣。

所以吳楚十分抗拒這類人。

他怕這就是吳家刻在基因中的劣根性,他害怕遲早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那樣的人,給旁人帶來像他母親一樣的悲劇。

所以吳楚從來都不會主動去接近甚至是與這類人交往。

但是即便沈秋澤心裏很清楚,但依舊是無法忍受,那些濃重的妒忌將他快要折磨得快瘋掉。

他盯著吳楚,像是迫不及待地撕開那個男人偽裝出來的面目,嗓音嘶啞步步逼緊道:“他不會選擇你的,吳楚。”

“他是殷家的長子,身上扛著的責任超乎你的想象。”

“知道為什麽吳翰把你接走那段時間,他為什麽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嗎?”

“因為殷家老爺子沒給他去,所以他就把你丟給了吳翰,然後一直不聞不問。”

吳楚有多厭惡吳翰,沈秋澤是知道的。

他故意把這一切扭曲成背叛,將殷縉形容成一個只當吳楚是一枚不痛不癢棋子的殷家掌權人。

好像在任何時候,只要利益產生沖突時,殷縉便能隨意地將吳楚再次割舍掉。

果不其然,床上的吳楚沒有聲音,他臉色有些蒼白,動了動眼睫,安靜了下來。

沈秋澤俯身將與吳楚扣緊的手執了起來,放在了臉龐,偏頭輕輕吻了吻,冷清眉眼帶著溫柔嘶啞道:“但是我不會。”

掌心中被他扣著的指骨動了動,半跪著的沈秋澤心頭莫名一凜,下一秒,在床上的吳楚猛然暴起,想扣著他的手將他重重的甩在床上。

但由於躺在病床太久不,身體機能遲鈍了不少,被沈秋澤察覺後用著又狠又重一記手肘摁在了床上,沈秋澤盯著吳楚被他摁在床上,頸脖上青筋一條一條的暴起,他俯身在吳楚耳邊輕輕道:“我不是褚萼那個病秧子。”

“但是你想摁著我的腦袋往墻上撞也不是不行。”

他嘶啞繼續道:“等你好了後,留在我身邊,想拿我怎麽出氣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