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頁)

那是他沒有回到吳家在鄉下的生活,那時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六歲無憂無慮的他還抱著對家人的憧憬,每天會伴著院子裏的夜來香入睡,大大的蒲扇就放在熟睡的他身旁。

那時兒時柔軟而溫柔地回憶拽著吳楚的意識無限往下沉,仿佛像是漂浮在半空中陷入柔軟的雲朵。

意識模糊中,渾身是血的吳楚蜷縮在地,他慢慢閉上眼睛,指尖動了動,手漸漸松開,垂了下來。

紅色賽車發生爆炸劈裂成兩截後,看台上的人捂著嘴驚呼起來,賽會立即出動紅旗,緊急停止比賽,周圍的工作人員立馬拿出滅火器噴射,安全車迅速停在賽道旁,實施救援。

直升飛機緊急出動將營救出來渾身是血已經失去意識的吳楚送望就近醫院,場面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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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A賽道最近的醫院是殷家私人醫院,賽方得到允許後,將失去意識的吳楚用直升飛機緊急送往醫院。

殷氏私人醫院急救室,被急速推著擔架床上的男生滿身是血,臉龐上滿是血汙,銳利的五官看上去很安靜。

殷縉跟著擔架床一路,他臉色慘白,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句話,只看著滿身是血的吳楚被推進了急救室後,半是跪地踉蹌了一下,喉嚨喘著氣,卻像是喘不上來一般,狼狽地靠在墻上頹然滑落。

手術室的紅燈亮起,伴隨著劇烈急促的腳步聲,好幾個人朝著手術室這邊跌跌撞撞地跑來,殷縉坐在長椅上,沒有擡頭。

不多時,趕來的褚萼臉色煞白,他渾身發抖,神經質地咬得手腕上滿是血痕,他身後的青年用力地拽住著他,咬牙顫著嗓音對著男生道:“阿萼……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的……”

“他不會有事阿……”

急匆匆趕來的沈秋澤眸子赤紅,他瘋了一樣拽著坐在輪椅上的領子,沖上去就是狠狠的一拳,像是恨不生啖其肉嗓音發抖道:“你他媽的……”

“你再繼續逼試試看……”

臉色煞白的褚萼渾身發抖,被人拽著領子一個踉蹌跪在地上,他神經質呢喃哭著道:“他不聽話……”

“他不聽話,我只是想讓他聽話……”

“我只是想讓他聽話而已……”

褚熙驚駭失聲,他望著褚萼艱澀道:“你……”

他面前這個心思深重到恐怖的人,此時哭得渾身發抖,像是犯了天大的錯誤的孩子,只跪在地上,神經質地哭得發抖朝他道:“熙哥,你讓他回來好不好……”

“我求你了……”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熙哥……”

“我真的知道錯了……”

“救救他……”

吳楚失去意識滿身是血被救出來那一刻,褚萼才知道肯定不只是他一個人做了手腳,他做的手腳只是讓吳楚不能繼續參加比賽後續退賽而已,絕不可能會讓吳楚發生那樣的危險。

他把吳楚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怎麽可能會讓吳楚遭受那樣的事?

他給吳楚自己那從小保命的佛牌,在國外那些年,每逢到了求來佛牌的日子,他就拖著殘缺的身子在病房中一頁一頁親手謄抄那厚厚的佛經,只為了能夠讓求來的佛牌能夠作用長久一些。

他的阿楚,必是要陪在身邊平安順遂的。

褚萼從不信神佛,但是此時此刻,在亮著紅燈的急救室門外,他跪在地上,神經質咬得手腕上滿是血,只想著無論是什麽神佛,只要能夠救裏面的人,哪怕把他的命拿去,他也心甘情願。

但是哪有什麽神佛?

從來就沒有什麽神佛。

那紅燈越亮越久,像是死神的號角殘忍吹響,要將他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從他身邊奪走一般。

當吳翰赤紅著眼,跌跌撞撞地趕到急救室時,像個瘋子一樣,他赤紅著眼盯著安靜坐在長椅上的男人。

男人身上血跡斑斑。

那是他弟弟身上的血。

急救室前好幾個人,那臉色慘白,神經質咬手腕咬得滿是血的人是那褚家的小少爺,他身旁同樣是臉色慘白到駭人的男人。

那是把吳楚害到滾出吳家的沈秋澤。

還有一些車隊和賽事的人在焦灼等待。

急救室的門被推開,所有人的目光都驟然望向了出來的醫生,醫生沙啞道:“誰是病人家屬?”

吳翰赤紅著眼慌忙走上前去顫著嗓音道:“我……”

坐著長椅上,大衣上血跡斑斑的男人沙啞起身平靜道:“他沒有家屬。”

“他自己是戶主,我是他車隊簽署合同上的緊急聯系人,他全權交給我處理”

吳翰驟然轉頭死死盯著那個男人,目光仿佛要將男人恨不生啖其肉,他將牙咬得咯咯響,他赤紅著眼踉踉蹌蹌顫著聲音說:“我是他哥……”

他朝著醫生哀求哽咽道:“讓我簽,裏面是我弟弟……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