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電話那頭的人是長久且壓抑的寂靜,只有微弱的電流聲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靠在沙發上翹腿的殷縉聽著電話那頭壓抑的呼吸聲,唇角勾出一抹笑,隨意道:“你就是他那個在國內已經分手的男朋友?”

沈秋澤臉色驟然沉了下來,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國內已經分手的男朋友?

對面人那隨意的口氣波瀾不驚,像是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像個正主一般對他發問。

沈秋澤抓著手機的指骨用力摁到發白,他聽著對面男人刺耳至極的話,嗓音不帶什麽情緒陰冷道:“這是我們的私事。”

說到後面幾個字時,沈秋澤的語氣已經像是淬了冰一樣道:“把手機給他,我親自跟他說。”

殷縉笑了起來,他望著面前茶幾上裂成蜘蛛裂紋的手機屏幕,優雅開口道:“他沒空。”

說罷,便不給對面人任何的反應,直接了斷地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後,殷縉將手機切回消消樂頁面,手指滑動了幾下,愉悅地聽著遊戲裏歡快播報著關卡通過的遊戲音效,嗤笑想著剛才電話那頭男人陰冷的嗓音。。

什麽玩意。

一個前男友還在他面前裝模做樣。

他不管這小白花跟吳楚到底是不是真心實意地分手,但他知道,他殷縉憑自己的本事從吳楚口中撬出了分手這兩個字,就別他媽指望他再將人送回去。

兩人之間就是牽了根月老用水泥鑄的鋼筋,他殷縉都能將那鋼筋砸得稀碎。

沙發上的男人優雅地切回通話記錄將剛才的通話記錄給刪掉,將。

酒店套房內,沈秋澤胸膛劇烈起伏著,眸子中全然是陰鷙,他咬著牙想著吳楚身邊到底什麽時候出現了這一號人?

能夠在吳楚身邊,用著吳楚的手機,跟他說著這樣的話。

沈秋澤甚至控制不了自己想著,在男人口中的酒店,這會吳楚是不是剛洗完澡正哄著身旁的人?

幾分鐘後,沈秋澤將手機猛然砸到床頭櫃上,發出一聲巨響。

穿著浴袍的男人陰沉著臉,緊緊盯著那從床頭櫃滾落到地毯上的手機,足足盯了十多分鐘,最終卻是下床撿起了手機。

沈秋澤不信,吳楚會真的任由那個男人這樣做。

他更不信,吳楚會選擇無視他的來電。

他花了兩年的時間,才在吳楚心底留下了足夠深刻的痕跡,吳楚那樣的性格,絕不可能在短短幾個月內,那痕跡就被其他人覆蓋上。

沈秋澤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等著手機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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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露台處掛著吊椅,微寒的夜風吹得人有些發冷,吊椅旁擱著好幾罐啤酒,吳楚望著夜空,夜幕中沒有全然地黑沉,而是在接近地平線處微微發著亮,望過去霧蒙蒙地一片。

但是夜幕中依舊懸掛著幾顆星,挨在冷月旁。

吳楚望著那幾顆星,想到了今天的褚萼。

手背上似乎還留著褚萼指節陰冷的觸感,像是被令人窒息的巨蟒纏繞住,一雙蒼綠色的眸子死死盯著他。

露台的玻璃門被人拉開,吳楚沒有回頭,聽到了身後男人的嗓音問他道:“在幹嘛?”

殷縉坐在了吊椅旁的椅子上,看著套著一件衛衣的吳楚面前擺著幾罐啤酒,長腿擱在半空中。

吳楚瞥了一眼扣子扣到領口一絲不苟的殷縉朝啤酒伸手,他帶著點懶道:“幹什麽?你抽個煙都能嗆到。”

“還想著喝酒?”

男生將喝完的一罐啤酒捏癟,拋到了桌子上對著男人嘖道:“我不照顧醉鬼的。”

殷縉望著面前東倒西歪的好幾罐易拉罐,他看著這些在他眼裏連開胃菜都算不上的啤酒慢條斯理道:“為什麽突然要喝酒?”

吳楚沒說話,只望著天際上幾顆寥落的星,想著在車窗內,褚萼那雙帶著滿是瘋狂和偏執的蒼綠色眸子。

過了很久,坐在吊椅上的吳楚說:“我以前有個玩得很好的朋友。”

年幼時的感情幼稚且真摯,在大家族中成長的孩子總是要比普通的孩子要早熟得多。

也往往要比普通的孩子要孤獨得多。

旁人吳楚不知道,但是小時候在褚萼身邊,他是這樣認為的。

殷縉擡眼望著坐在吊椅上的微微彎著腰的吳楚,他微微垂著眸子,嗓音聽上去沒有什麽情緒,但是莫名地就帶著一些壓抑。

不像是之前談起家裏人的那樣子。

之前他吳楚說起家裏的人,不管是父親還是哥哥,神情都很平靜,像是隨口談起一件一直以來都坦然接受的事情。

但是如今談起的神情卻不是那樣的平靜,像是把什麽埋在心中的東西重新挖出來了一樣,透著一股子塵埃的味道。

殷縉只靜靜看著他,看著吳楚沉默地喝了一口酒,想了想繼續道:“是很好很好的那種。”

好到當初誰都沒有想到,他們關系到了最後會分崩離析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