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某個酒店套房中安靜得只有中央空調運作的輕微聲響,剛被人使用完的手機靜靜躺在床頭櫃上,看上像是從未被人碰過一樣。

浴室的門被一只修長的手推開,來人身形修長裹著浴巾,微微敞開鎖骨,水珠從骨節分明的手指滾落,最後順著手腕上猙獰的疤痕墜落地毯。

沈秋澤一邊擦著濕漉漉地頭發,毛巾被潮濕的水澤浸透觸感變得柔軟起來,這種柔軟讓他想起之前在酒店中總是伸腳踹他,不耐煩叫他去吹頭發的男生。

沈秋澤動作微微一頓,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足足在透著水霧的浴室門前佇立了好一會,才收回了思緒。

穿著浴袍的男人將微微濕漉的毛巾丟在了沙發上,擡眼便看到了臥房中的大床旁坐著一個男生。

他穿著白色毛衣,正靜靜垂頭看著書,氣質看上去溫文爾雅,又帶著點年輕人的青澀。

白色毛衣領口有些寬,微微露出了一節削瘦的鎖骨,在暖黃的燈光下像是一塊玉一般,微長的黑發掩在側臉,眉眼輪廓像極了記憶中的沈余。

但是沈秋澤沒有動,他只是站在原地,微微皺起了眉頭淡淡道:“你怎麽來了?”

坐在大床旁小沙發上的張懷遠似乎是才聽到動靜,他合上書,擡頭笑著道:“我怕您今晚又睡不好。”

“所以就問司機要了地址,想著過來陪陪您。”

沈秋澤黑色額發還帶著些潮濕的水汽,搭在眉眼上,看上去卻依舊冷得像塊冰,他好一會才淡淡道:“下次別自作主張。”

張懷遠微微一怔,然後點了點頭帶著些落寞小心翼翼道:“好,下次不會了。”

他對著沈秋澤笑得勉強道:“我就是過來給您念念書,想著能夠讓您睡得好一些……”

沈秋澤淡淡看了他一眼,張懷遠嗓音便漸漸小了下來,頓時四周便變得安靜了下來。

暖黃色的燈光下,面容清秀的男生神情落寞,不知怎麽地,沈秋澤盯著那張臉,腦海中最先浮現的不是沈余的臉龐,也不是沈余的神情。

而是那個跟著張懷遠有著幾分血緣關系的吳楚。

在中央空調輕微的動靜中,冷氣吹得裸露在外的皮膚下意識緊繃了起來,像是一股冷氣硬生生灌進了腦海中,沈秋澤不知怎麽就想到了在那天雨天打電話給他的吳楚,是不是也是這副落寞的神情?

莫名其妙就看得人心頭發堵。

沈秋澤靠在床頭上,單手插、進潮濕的額發中,沉默了一下,低沉的嗓音聽上去沒有什麽情緒道:“念吧。”

張懷遠聽到後便彎起了眸子,他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書,得到允許後便起身將房間亮度調得昏黃,在這樣昏暗曖昧的環境下,他的動作與神情能夠能像沈秋澤記憶中的那個人。

等一切準備好後,張懷遠坐在床前,微微垂著頭,聲音輕柔地念著手中的英文書籍。

像是前些日子一樣,他能夠得到沈秋澤的允許,在床前念著書籍,看著沈秋澤入睡。

沈秋澤的允許對於張懷遠來說是一種莫大的鼓舞,畢竟他心裏清楚得很,像是沈秋澤這樣位高權重的人,疑心和警惕重是他們一貫的通病。

特別像是沈秋澤這樣心思深重的,很難想象他會允許有人在自己全身心放松的情況下接近自己,即使張懷遠心中很清楚,自己不過是生了一張好臉,才能夠這種殊榮。

但在床前低聲念著書籍的男生不知道,他面前穿著浴袍的男人,早在兩年前便能夠全身心放松地躺在另一個男生旁入睡。

而如今在他面前闔上眼,不過是懶散地放松地神經罷了,怎麽可能會放任自己在放松而沒有警惕的情況下接近自己。

但是這會燈光昏暗,靠著床頭的男人半闔著眼,微微潮濕的額發搭在眉眼上,一貫冰冷的氣勢看起來消減了不少,甚至透著幾分平時都不見的懶散。

張懷遠嗓音變得慢了下來,他擡眼,唇上依舊念著英文書籍,但白色毛衣的領口已經微微傾斜,露出了一截精致的鎖骨和一小片皮肉,在寂靜中的嗓音輕柔曖昧。

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含著柔情在唇齒上展現。

靠在床頭的男人卻依舊是半闔著眼,看上去沒有任何反應,張懷遠眼神暗了下來,想到這些天他就算是在酒店跟沈秋澤相處,但關系遲遲不得到進一步的發展。

說不甘心絕對是假的,甚至在不甘心中還參雜著幾絲惶恐。

張懷遠想起剛才那通撥過來的電話,他深呼吸一口,起身赤腳走在床下鋪著的地毯上,微微擡著頭嗓音壓得很低很輕道:“沈先生……”

他那白色毛衣傾斜了一大片,露出鎖骨一下整片白皙的皮膚,用英文輕聲地說了一句足夠曖昧的話。

但是沒想到穿著浴袍的男人只是微微擡眼,皺著眉頭,像是在想著什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