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第2/3頁)

櫻紅領了裁剪夏衣的宮人下去,回來笑道:“了不得,宮中考試的消息一出,連裁衣的宮人也悶頭練習給布料分等級、分產地了,就怕考試拿不了好成績。陛下還笑?這樣下去,連您的夏衣都尋不到人做了。”

穆明珠笑道:“朕少那幾件夏衣穿嗎?往年積攢下的都穿不完,少做幾件還儉省。”

櫻紅笑道:“那不一樣,從前那都是公主的例,如今得照著陛下的規制來了……”

“無非就是大朝會穿嘛。”穆明珠並不在意,道:“一夏天才穿幾回?私底下朕穿舊時衣裳,難道還有人敢說什麽?”

櫻紅笑嗔道:“以後見客的時候,陛下別抱怨沒有新衣穿便是。”她說完便轉身挑簾子出去了。

穆明珠聞言反倒愣了一愣,意識到櫻紅所說的那個“她”,乃是前世喜歡蕭負雪的“她”。

像所有初次動心的年輕人一樣,她那時候也希望自己每次出現在蕭負雪面前,是美麗動人的,自然也會挑揀好看的衣裳、梳起復雜的發髻。

對於櫻紅來說,可能只是四五年前的事情,對她來說卻已經稀薄遙遠的像是一場夢。

她也有過那樣的時候嗎?著意修飾皮囊,想要博君一顧。

穆明珠微微搖頭,重又俯首在滿案奏章之中。

她所取中的天子門生,甲等十四名,授職布政使,前往大周十四州,專督本州新政事宜,各有次等數人輔佐。因代表了皇帝的意志,所到之處,凡事涉新政,則府兵歸布政使調動,郡縣官員為布政使讓行。

永平初年的春天還未過去,東揚州傳來的禍事便打破了年號的期許。

蔣坤與韓清,兩人當初主動請纓前往東揚州,徹查三十余名僧侶被一夜殺盡大案。

如今兩人卻是死裏逃生,帶著一個驚天的消息趕回了建業。

僧侶被殺,固然是東揚州誠王與世家聯合動的手,但更聳人聽聞的,乃是東揚州誠王暗中與建業城中的英王勾結,想要裏應外合,“還政於周”。

穆明珠當初借著梁國南下,化危為機,坐穩了皇位,但這不意味著從此便一勞永逸。

因為帝位所象征的權力實在太大,足夠讓許多人鋌而走險,在那些見不得光的角落裏,永遠會有無數陰暗小人,狂想著要如何把她拽下那寶座、取而代之。

說蔣坤與韓清乃是死裏逃生,真是一點都不誇張。

兩人拿到重要的證據文書之後,為了躲避追兵,先是跳下高坡,蔣坤因此摔斷了一根腿,而後從山林逃跑,韓清背著蔣坤,顧不得荊棘,一路跑出來,大腿根的肉都劃爛了。

當蔣坤與韓清像殘疾的乞丐一樣,出現在宮門前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能認出他們。

蔣坤在暈厥之前,將揣在懷中的布包遞到穆明珠手中。

東揚州誠王與英王來往的信件文書具在,鐵證如山。

穆明珠立時發令,重兵圍困了在建業的英王府邸,又調吳郡、永嘉郡等地的兵馬圍困東揚州,發令給東揚州刺史與都督,要他們協助緝拿逆賊。

英王府的事情解決起來容易。

英王周泰叫起了撞天屈,聲稱並非他所寫的文書信件,乃是旁人偽造,他只是沒有保管好印章。而內賊也很好查,線索立刻引到了英王妃柳氏身上。

柳氏對穆明珠的恨意,從她父親之死而起。等到穆明珠做了皇帝,這恨意卻又變成了懼意。她與英王一家不得離開建業,生活在昔日仇人的眼皮子底下,惶惶不可終日。等到她與東揚州誠王勾結的時候,要說有多少是出於恨意卻也未必,更多的乃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認為穆明珠做了皇帝不會放過她,因此先放手一搏。

這一博是徹底把全家帶到溝裏去了。

英王與英王妃柳氏自然是都活不得了,參與密謀者殺無赦,府中上下盡皆流放。

而柳氏的兩個兒子,周清與周濟,長子不及車輪高,次子更是年幼,倒是逃過一死,由大鴻臚安排,收入宗族撫養。

據說柳氏行刑前,曾請求見陛下一面。

消息傳到穆明珠這裏來,她只是淡淡蹙眉,道:“柳氏有什麽話,便寫下來。”

而柳氏最終一字未寫。

事情過後,穆明珠下旨,此事並不株連,主要是安撫柳氏在雍州的娘家。

畢竟柳氏的哥哥柳魯,還是梁國皇帝的奸細,也會參與鄧玦與梁國的來往。

現在,她這個大周的皇帝殺了英王妃柳氏,柳魯更有理由賣力為梁國皇帝效命了。

沒過多久,朝中有老侍郎上奏,建議讓荊州都督鄧玦,出任水軍要職。而順著這老侍郎一路摸下去,乃是從告老還鄉在雍州的範侍郎處來的信,而範侍郎又是從昔日鄰居之子柳魯那裏收到的請求。

明確這一點後,穆明珠反而稍微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