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第5/7頁)

國家培養將才,已經刻不容緩。

可是這不像已經有了制度的南山書院,此時能養得起馬、不是用來運貨,而是練習騎射的人家,不可能是寒門人家。

齊雲之不可用、鄧玦之不可用,都在於她沒有足以牽制二者的真正“自己人”。

皇帝穆楨需要在軍中的孤臣,從前她以為可以培養齊雲來做這個人,現下卻有些猶豫了。

而世家所出的子弟,關系盤根錯節,跟西府軍來往緊密,皇帝穆楨更不敢深用。

縱然齊雲對公主的態度,讓皇帝頗感踟躕,但已經是目前皇帝最好的選擇。

襄陽城行宮中,穆明珠與齊雲兩人坐在花廳中,並排看窗外的嫩黃一片的迎春花。

穆明珠現在已經“知道”齊雲此來是查與她有關的流言,但是她並不打算上奏折自辯。

對於這一點,齊雲顯然比穆明珠要擔心。

他低聲問道:“陛下若下詔責問,殿下要怎麽說呢?”

穆明珠微微一笑,眸光狡黠,道:“說什麽?我就說這本就是無稽之談,根本不用辯解。而母皇派你前來,也並不是真心要查這件事,不過是遮遮朝中大臣的眼,乃是母皇對我的一片回護之情……”她一串套話說得很溜。

兩人說話間,不遠處的小徑上有灑掃的婢女走過,只露了一下身影而已。

齊雲卻下意識往窗後一縮。

穆明珠看得好笑,又覺心中柔軟,顧及著是在外面不好上手,只一雙眼睛望住他。

齊雲現在雖然在人前現身了,但另一層公主殿下小情郎的身份卻還無人知曉。

他從前在穆明珠寢殿內室躲習慣了,如今在外面跟穆明珠在一起,還總是下意識要避著人。

齊雲一縮之後,反應過來,自己也覺好笑,對上穆明珠的目光,紅著臉抿唇一笑。

穆明珠看了一眼天色,道:“我該去見鄧玦了。你那邊都準備好了嗎?”

齊雲點頭,很罕見地說了一長串話,道:“殿下與鄧都督一同垂釣,故意弄濕他的衣衫,然後賜他香湯沐浴,趁他沐浴之時,臣帶人檢查他的衣物,看裏面有沒有那把鑰匙。”

這段時間來,齊雲在鄧玦身上很下了一番功夫,又幾次摸進鄧玦在南郡的府邸,終於探明鄧玦府邸中有一道暗墻,打開那暗墻之後一無所獲;最後還是針對鄧玦在南郡府邸中的舊仆從,其中有好酒之人,齊雲命手底下的人佯裝成南郡富戶中的護院接近,吃醉後稱兄道弟、又吹牛套話,一次說到偷拿主人家的東西出去賣錢花時,兩人比著吹牛,那鄧玦府中的仆從說漏了嘴,說是鄧玦有一個寶匣,從不離身。鄧玦人在書房,寶匣就在書房;鄧玦人在臥房,那寶匣就在臥房。若是鄧玦不在府中,那寶匣便不知藏到哪裏去了。等到鄧玦回府的時候,那寶匣才會再次出現。仆從之所以知道,自然是從各處灑掃的下仆那裏拼湊來的消息,最終傳為流言,說鄧都督有一個價值萬金的寶匣。

那仆從又說,打開寶匣的鑰匙就在鄧玦身上貼身帶著,是一支手掌般長的金鑰匙。

這雖是仆從醉後胡說,但是按照鄧玦狐狸般狡猾的個性,真有關鍵的東西,大約是給旁人保管、或離開他自己的視線,都是叫他不安的。唯有他自己時時帶著,才能安心。

不管那仆從所說有幾分真,這事情總是值得一試的。

明日才是穆明珠越好與鄧玦一同垂釣的日子,但是她並不願意見一個完全準備好的鄧玦,所以故意在不告知的情況下,提前到了今日。

而齊雲那邊已經什麽都準備好了,包括倒模鑰匙所需要的工具和鎖匠。

鄧玦客居行宮養傷的第十五日,公主殿下忽然駕到,並不使人通報。

鄧玦顯然沒有預料到,在穆明珠踏進房門前,剛聽完親兵的傳報,有些詫異地擡眸迎向穆明珠,很快調整好情緒,從桌前坐起來,含笑道:“玦原本以為,還要煎熬上一日,才能見到殿下。”

兩人互通“情書”之後,鄧玦的口吻大膽了一點,增加了一些適度的親密。

穆明珠上下看他一眼,見他穿戴齊整,笑道:“無缺大好了?”

鄧玦笑道:“多謝公主殿下賜藥。玦用過之後,傷口已經愈合,連血痂都脫落了。”

穆明珠腹中暗笑,心道這人倒是周全,大約是怕接觸時露了餡兒,所以先把補丁打好。她很懷疑鄧玦那天究竟受沒受傷,傷的有沒有那麽重——也許那天從這裏一盆盆端出去的血水,是染了丹砂的顏料……

她心中思量著,人卻已經走上前去,笑道:“大好了便好!”說著拖住了鄧玦的手臂,便拉著他向外走,笑道:“今日難得好天氣,我又有空,咱們不如就今日垂釣……”

鄧玦微微一愣,雖然順著她的力道在往外走,腳下卻有些遲疑,口中笑道:“這……殿下原定的日子不是明日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