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3/4頁)

那衛兵愣住。

劉肆收了架在那衛兵脖頸上的長刀,嘲笑道:“嚇尿了不曾?真是什麽人帶什麽兵,跟著那小中郎將的,膽子怕是還不及老鼠。”他晃了晃脖子,一聲呼哨召喚過自己的戰馬來,提刀上馬,便列陣於山腳大路兩旁,只等那梁國騎兵殺入包圍圈後,領兵躍然而出。

而那雷鳴般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終於轉過山坳奔上了劉肆與白馳等人所守的大路。

直到這一刻,白馳與劉肆才看清了來犯的梁兵、明白了齊雲傳話所說的“重騎兵”究竟是什麽——那是齊雲在半山腰已提前看到的。

“將、將軍?”跟隨白馳的副官也征戰多年,從未見過這這樣的騎兵,詢問之時聲音已經不自覺發顫。

梁國重騎兵,那些高頭大馬承擔著人與兩副鎧甲的重量,列隊整齊步步逼近之時,宛如山嶽將傾、泰山壓頂,由不得人不懼怕。

“怕**!”白馳穩住心神,翻身上馬,當先從路旁密林中沖出來,手中長刀映著月光,抖動間宛如一道不會消失的閃電。

在他身後,無數大周士卒也紛紛上馬迎戰。

梁國的重騎兵不急不緩,步步逼近。

兩軍距離越來越近,已經進入射程範圍之內。

隱在路旁密林中的弓

**

手早已控弦等待,此時箭出如急雨,若是在平時的對戰之中,定然能叫敵軍躺倒一片、甚至潰散。

可是此時那些鋒利閃著寒芒的箭頭,射到梁國重騎兵身上,不管是騎士還是戰馬,都被鎧甲所保護。

射出去的利箭,幾乎全部都在命中鎧甲之後,無力地落向地面;只有極少數刁鉆角度的箭支,剛好命中了敵軍的面門,偶爾才能讓那為首的重騎兵翻倒下來一兩個——這一部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在常規作戰中非常有效的弓

**利箭攻擊,對於這些重騎兵來說,忽然威力全無,就好似小孩給大象撓癢癢一樣可笑。

就是在這種情形之下,白馳與劉肆等將領仍是領兵而上。

在他們身後,是上庸郡的主城。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在竹山腳下阻擊梁國騎兵。他們不能退!

“沖!”白馳縱馬躍上,他無家無業也就毫無牽掛,本就是爛命一條,這輩子享受的已經賺了,就算是脖子上挨了一刀,也不過一睜眼一閉眼的事情。死前殺一個不虧,殺兩個就賺了!

劉肆等幾名與白馳常年一處的將領,都是從流民或普通士卒爬上來的,正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也都是混不吝的主。

只是這一次,他們都沒有想到,敵軍如此兇殘,甚至讓他們連“不虧”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白馳第一個縱馬躍出,但劉肆胯

下戰馬更快,竟是後發先至,沖到了白馳之前,他長刀揮出,砍向離他最近的梁國騎兵。

劉肆卻不知,在他的長刀能挨到對方脖頸之前,那騎兵手中所持馬槊,已足夠洞穿他的身體。

白馳眼睜睜看著那騎兵的馬槊先戳中了劉肆的心口,他忙上前相助,心中並不如何慌亂——因為這種情況在以前的戰鬥中也發生過,因為有鎧甲的防護,他們每次都轉敗為勝。一來是因為他們是將軍,鎧甲是最精良的;二來是因為他與劉肆等人都身手過人,不等對方破甲,便已經殺了對方。可是這一次,劉肆臉上的獰笑還未褪去,他心口處的鎧甲已經如一片樹葉般為對方洞穿。

那梁國騎兵抽出馬槊,白馳趁隙上前,一刀斬落了那梁國騎兵的腦袋,眼角的余光中卻看到鮮血從劉肆洞開的心口處噴湧出來——這是必死無疑了。

戰鬥之中,白馳來不及整理思緒與情緒,幾乎是本能地捉過了那死去梁國騎兵所用的馬槊——此兵器沉重,他胳膊一沉,運氣提起馬槊,手持一端橫掃開來,也虧得他臂力驚人,才能掄起這近四米長的馬槊,避免了與劉肆一樣的下場。

這怪不得白馳與劉肆,因為在他們一生之中,都不曾見過如此貴重的武器,更不必說使用。

而白馳雖然暫時保住了性命,但是在他身邊,跟隨他一同沖出來的大周騎兵,已經齊刷刷倒下去了一片。

那梁國重騎兵手中的馬槊,就好似收割性命的鐮刀一般,揮舞而出,便倒下一片大周騎兵。

那馬槊頂端的破甲八棱,戳過大周騎兵身上的鎧甲,就好似剝開果子的外殼;甚至向下掃去,便可令大周的戰馬或死或傷。

只是梁國騎兵很少對戰馬動手,可見其背後主將之傲慢——他們已經把大周騎兵胯

下的戰馬,視作他們必然會獲得的戰利品。

白馳望著身邊倒下去的士卒,視線掃過那一張張隱約熟悉的年輕面孔,感到了一種在他二十多年的征戰生涯中從未有過的恐懼。在這種恐懼中,他忽然想起了那中郎將齊雲命人傳的話,“在梁國重騎兵之下,這樣貿然迎戰只是要將士送死”。他嘲笑那齊中郎將膽怯的話語似乎猶在耳邊,可是白馳已經明白過來,那人說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