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留守兒童

柏舟一開口信誓旦旦,表情嚴肅得仿佛“我和藍山很配”是個能論證一切的萬能公式,但如此封建的理由自然不能為大多數人所接受,至少潘詩不能接受。

她愕然片刻後哈哈大笑,說:“兒砸,你去哪偷的幽默細胞。”

藍山也反應過來,掙開柏舟一的手,在桌下踢他一腳,低低罵:“不想幫忙直說。”

顯然柏舟一也沒打算靠這個借口成功,他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習得的幽默能力。被藍山踹一腳,他仍不動聲色:“開個玩笑,今年過年我和藍山確實得留本城。”

“哦?”潘詩揶揄,“這次又是哪個大師說的。”

“我老師和他教練。”柏舟一沖著藍山輕輕揚下下巴,“我有奧賽培訓,年初五進行國家選拔,藍山也有訓練。”

藍山知道這是合法合理的真理由了,他有些意外,雖然之前知道柏舟一要參加國家選拔,但居然這麽快,他問:“初五?”

柏舟一說:“嗯。”

“過年還訓練啊。”潘詩皺眉,“好辛苦。”

藍山坐在對面,緊張地豎起耳朵,生怕這位過於自由的幹娘下一句話說“那咱就不練了,回海島過年好啦”。

好在潘詩還沒那麽自由,她確認過兩人的訓練都無法請假且非常重要後,就開始著手和鄭媛商量。

藍山偷偷松一口氣,這樣應該是不用去海島了。

雖然柏舟一在四位家長那裏信用度非常高,愛學習的孩子怎麽會撒謊呢?但即便根本用不著論證“培訓”的合理性,但他還是神通廣大地弄來了一張學校蓋章的“培訓通知”,給潘詩過簽名後,再度肯定了自己留在本城過年的合理性。

柏家和藍家不疑有他,而柏家和藍家都奉行散養小孩。

既然兩個孩子都留下,能互相照應,那做家長的為什麽不能放飛自我,跑去玩兩天呢。

雖然“過年把倆孩子扔家裏”這個決定聽起來實在有些太過殘忍,即使是藍柏兩家也遲疑許久,但在柏父公司忽然下令,要他在過年前兩天出差工作,地點恰好是海島後……

潘詩開始猶豫了,不知該陪大柏去加班,還是陪小柏搞訓練。

柏舟一替她決定:“你去海島。”

“我擔心你沒人照顧,心態失衡。”潘詩說。

“不會。”柏舟一說,“藍山在沒問題。”

潘詩被說服了,柏舟一在精神上信賴藍山是有目共睹的事,但她轉下眼球,略帶狐疑地問:“你這口吻……怎麽說得和某種哨兵向導的設定似的。”

柏舟一沉默片刻,說:“媽,少看點奇怪的小說。”

潘詩說:“好咯。”

和柏舟一對話後,潘詩做了決定,和丈夫一起回海島過年。

柏父倒有些擔憂小孩的問題,柏舟一再次出動,對他進行了心理疏導。

“我沒問題。”柏舟一說,“藍山也是。”

柏父古怪地看他,憑借男人的直覺,他納悶問:“我怎麽覺得你對於單獨留下和藍山過年還挺期待?”

柏舟一給他一個“莫問”的高深眼神。

柏父也沒打算問,搞不清青春期小孩腦子裏在想什麽是每個父親必須要經歷的苦難歷程,雖然不知道柏舟一有沒有青春期這個東西,但柏父早從兒子七歲起就已經搞不懂他腦子裏想的東西了。

線性代數也確實不是誰都能搞懂的。

某種程度上也算,早發現,早治療,早脫敏。

雖然下決定時灑脫,真到分別,潘詩還是十分不舍。

“哦我可憐的寶貝,媽媽不是故意要把你孤零零丟在家裏過年的……”潘詩傷感地拍著幹兒子的背,快把藍山勒窒息了。

她親兒子站在一邊,冷颼颼說:“媽。”

潘詩說:“不要打擾我和咖啡崽道別,像平時一樣,別說話。”

柏舟一閉嘴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確定他媽這是積怨已久。

潘詩真挺舍不得藍山的,甚至比舍不得柏舟一還更甚些,一來藍山是鄰居家孩子,因為父母工作原因被托付給自己照顧,雖然他大大咧咧好像什麽都不在意,但寄人籬下的小孩更需要被多關照些,情感上偏向點也好,再加上藍山比柏舟一更“少年”,看起來也需要更多關心。

秉持著各種理由,潘詩拉著藍山絮絮叨叨,柏父坐在駕駛座上頻頻看表,感覺要錯過飛機了。

但柏家男人沉默是金的被動還是阻止了他開口勸阻的欲望。

潘詩冗長的道別儀式終於進入尾聲,她和柏舟一又說了幾句,主要交代了牛奶和包好的餃子放在冰箱哪格,又叮囑過電器安全和財務安全問題。

確認好這些,她終於松開藍山,依依不舍說:“那我們走了哦,照顧好自己。”

柏舟一說:“嗯。”

潘詩拉過他,很熟練地踮腳bo一下臉頰。這是柏家特有的告別方式,由潘詩發明,強迫兩位柏家男人接受,柏舟一眼都不眨,很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