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靈江事了 淩康退婚(第5/6頁)

淩沖道:“孩兒昨夜在靈江之畔閑逛,偶遇一位好友,他乃是當朝首輔張守正張大人嫡孫,答應孩兒代為引薦,拜入張大人門下。”淩真霍然起身,叫道:“甚麽!是真的麽!你確能拜入張大人門下?”淩沖笑道:“孩兒怎敢欺瞞父親。”

淩真道:“此事你確要弄準,那張大人乃是當朝首輔,何等身份,他的嫡孫怎麽會夜半出現在靈江之畔?再者,便是人家肯代為引薦,也要看老大人願不願意收你入門。”

淩沖說道:“父親放心,那張亦如確是張大人嫡孫,他也是出門遠遊,增長閱歷,這才在靈江之畔與孩兒偶遇。此事斷不會錯的。只是若是拜入張老大人門下,孩兒便須離家北上,趕赴京城了。”

淩真斷然道:“男子漢大丈夫,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些許苦難算得了甚麽。只要你真能科舉高中,光耀門楣,也不枉為父自你小時的一番教導。不過你小小年紀便要孤身求學,京城居,大不易。你祖母那裏為父還要好生勸導,只怕老人家舍不得。”

淩沖低頭道:“是,孩兒也舍不得祖母與父親、大娘還有兄長。”他雖是向道心誠,到底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驟然舍家離親,還是有許多不舍。但思及長生之路,卻也不得不做此抉擇。

父子二人正談論間,崔氏端著兩杯清茶,推門而入,給父子二人分別放好。淩沖連忙起身,雙手接過。崔氏笑道:“瞧你們父子如此高興,想是有甚麽好事了罷?”

淩真笑道:“果然是天大的喜事。沖兒結交了一位好友,乃是當今首輔張大人嫡孫,答允將他引薦入張大人門下,苦讀學問,不日便要啟程趕奔京師。”

崔氏笑道:“果然是天大的好事,若是攀上了張大人,日後登台拜相,也大有指望了。只是……”淩真與她十幾年夫妻,自是知之甚深,微微冷笑:“沖兒能入張大人門下,已是天大的機緣,康兒你就別想了。”

頓了頓,又道:“你們婦道人家也不知朝廷政事陰險之處。那張大人乃是出身心學,講求‘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康兒之前拜的座師,出身理學,雖同出儒教,卻是勢同水火。康兒若入了張大人門下,反會惹張大人不快。你趁早打消了此念。”

其時儒教相傳數千載,分支極多,皆主上承自聖人。但大明千載以來,唯有理學、心學二門發揚光大。只是理學助長“格物致知、存天理去人欲”,譏笑心學為大逆不道之學,亂國禍民。心學則認為理學為假道學,於國計民生無益。兩派傳人也自相互攻訐,無有休止。

張居正出身心學,主掌朝政數十載,位極人臣,已是心學一派之中流砥柱,有他坐鎮,才將理學一派勉強壓了下去。只是理學一派也出過幾任首輔,勢力龐大。雖是凡間學問之爭,但兩派爭鬥之激烈,絕不亞於玄魔兩道廝殺。

崔氏卻是想要淩沖將淩康也帶契了去,畢竟能攀上首輔這根高枝,日後為官入仕也要輕松許多。被淩真一說,也就息了心思。淩沖說道:“除此事之外,孩兒還有一事,要稟明父親與大娘。”

淩真問道:“還有何事要與我和你大娘說?”淩沖道:“便是大哥的婚事。三日之內,高家便會遣人前來退婚。”“甚麽!”崔氏大吃一驚,隨即大喜,叫道:“此話當真麽!”淩真本是端著茶杯,聞言手一抖,險些將熱茶撒了出來,只盯著淩沖瞧。

淩沖點頭,說道:“千真萬確,昨夜孩兒偶遇張大人嫡孫,言談甚歡,踏月把玩江色。忽遇仙人舞劍,乘月禦風……”淩真哼了一聲,說道:“甚麽仙人,不過是有幾分法力,不服朝廷管束的閑民罷了!”

淩沖不由苦笑,其父畢竟官拜二品,也有幾分見識,平日見慣了那些個“仙師”之流,便不怎麽將仙人放在心上。他卻不知,淩沖所言的仙人確是有移山倒海之大法力大神通的。

淩沖續道:“孩兒與張亦如十分驚詫,便上前拜見。那仙人原來是一位全真女冠,攀談之下,居然因高家小姐與她師門有緣,特來接引,這幾日便要帶她回山修行。”

“孩兒驚訝之下,便將高家與咱們淩家婚約之事說了,那女冠聽聞十分氣惱,喝道:‘本門門規森嚴,出家修道,必要完璧之身方可,既已拜師,豈可背門適人?身犯教規,當貧道飛劍不利麽!’”

“孩兒本當勸說那女冠放過高家小姐,成全一段美滿姻緣。只是思及蕭厲之事,再者那高家小姐既是有緣道門,說不得日後出家學道。若是兩家結了親,大哥豈不是要獨守空房?做那深閨怨夫?”

淩真說道:“一派胡言,古來只有深閨怨夫,哪有深閨怨夫的道理?”崔氏急道:“你莫打岔!沖兒,你接著說,後來如何?”淩沖暗笑,便將事先編好的一段說辭侃侃道來:“孩兒將這顧慮與那女冠一說,那女冠甚是幹脆,當下道:‘此事好辦,貧道命那高家將婚事退去,既可令那高玉蓮不犯教規,又可保全貴府清譽,豈非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