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靈江事了 淩康退婚(第4/6頁)

“修道修真,去假存真。昨夜所見之輩,無一不是高高在上,超脫凡俗。卻不知神仙亦是凡人做,我若非仙緣遇合,日後也必與這些人一般,只不過手中多些銀錢,還可多討幾房小妾罷了。末了還要蠅營狗苟,為了生計仕途奔波,臨終之時,病臥床榻,悔恨流涕,哪及得上仙家來去縱橫,長生有望?我定要珍惜仙緣,修成純陽正果,長生不滅,也不負天地生我之身,孕我之魂!”

淩沖雖是淩府公子,卻也無甚麽特權,只老老實實排隊入城。守城兵士也不認這位公子爺,照例盤問了幾句,便即放行。淩沖入城之後,不便施展輕身功夫驚世駭俗,只雙足並用,不一會已回至自家府中。

王朝正自府門口等候,只急的團團亂轉。昨夜癩仙金船雖在靈江出世,但鬧出動靜太大,先是金光萬道,繼而血浪滔天,金陵城中也遙遙可見。普通百姓家還道出了甚麽妖怪,許多人連夜在家拜祭神佛,乞求平安不止。

王超自也瞧見了靈江江邊異景,憂慮二少爺安危,卻也不敢擅離職守。一夜未眠,天還未亮,便在大門之處守望。遙見自家少爺施施然走了回來,心頭一顆大石落地。忙迎接上去,說道:“少爺,你沒事罷?”

淩沖拍拍胸口,大笑道:“我能有何事?非但無事,反而得了一件異寶,如今可是好得很呢!”王朝在淩家為仆數十載,侍奉淩家三代,早將淩沖當成了親生兒子看待,見他無事,已是高興無極,聞言笑道:“異寶不異寶的卻是無甚幹系,只要少爺平安歸來,便比甚麽寶物都珍貴!”

二人說說笑笑,入了府中。此時老太太已然起身,一家人圍坐用飯。淩沖躡手躡腳步入飯廳,先給祖母、父母請安,這才坐下,方欲舉起粥碗,便聽淩真哼了一聲,問道:“你昨夜跑去哪裏了?”

淩沖低了頭,說道:“孩兒昨夜心血來潮,不可自持,騎馬往靈江觀潮去了。”淩老太太說道:“罷了,孩子也不小了,一夜不歸也算不得甚麽。只要不是遇上強盜匪類,便由他去罷。你這個做老子的若是管的太寬,好好的孩子給你管的低聲下氣,日後卻又如何見人?”

淩真低頭道:“是,母親教訓的是,孩兒知曉了。”他自喬百歲試出淩沖有一身絕頂武藝,便對這個二子有些看不透起來。淩沖一夜不歸,原也算不得甚麽大事,只是他做老子的,內心總把兒子當成不懂事的孩童,習慣了事事替他們安排鋪墊。

淩沖喝了一碗米粥,放下碗筷,儒家的教誨是“食不言,寢不語”。淩真便以此治家,淩家用飯之時,是絕不出言的。淩沖想了想,說道:“父親,孩兒有要事與父親商量。”淩真瞧了他一眼,又看看老太太,點頭道:“好,飯後你隨我到書房來。”

淩沖道:“也請大娘一同移步。”崔氏望了他一眼,心頭十分詫異。淩真思忖片刻,對崔氏說道:“即使如此,你也來罷。”老太太笑道:“好啊,你們這幾個皮猴兒有甚麽事瞞著我老太太的?”淩沖笑道:“奶奶,孩兒只是想要進學,央父親尋個飽學的老儒為師。”

淩老太太十分欣喜,笑罵道:“平日裏你父親怎麽說你這小猴兒,便是不肯向學。如今可算改了性兒,你大哥定了親,你也須懂事些,莫要如以前一般耍些小孩兒脾氣!”淩沖笑著應是,一頓飯一家人吃的十分開懷。

飯後自有丫鬟收拾了碗筷,崔氏先攙扶老太太回房休息。淩真父子先往書房而去。入了書房,父子落座,淩真道:“說罷,究竟是何事?”他可比老太太精明多了,素知這個兒子十分伶俐,但最厭讀書,冷不丁轉了性子,居然要尋個飽學宿儒求學,其中必有蹊蹺。

淩沖笑道:“父親,孩兒方才對祖母所言,句句是真。確是欲尋一位老儒為師,攻讀詩書六藝,日後名揚科舉,為我淩家增光的。”淩沖深思熟慮,他仙緣遇合,已然鐵了心隨葉向天回轉太玄山門,求取大道法訣,修煉長生之道。

但淩真治家甚嚴,若無其他理由,只說如山修道,是斷然不會準許的。因此淩沖苦思冥想,忽然記起張亦如乃是當朝首輔張守正嫡孫,張守正不但為官清廉,朝野之中清名素著,自身儒家學問亦即是精深,乃是儒家“氣學”創始之人,主張玩物稟氣而生,死滅則氣散。

淩真亦是十分敬佩,這位老首輔每有著作,必定派人快馬加鞭,趕去京城,購買回來,自己則秉燭夜讀,連連讀誦,十分推崇。若能求得張亦如說動乃祖,推說經人介紹,要去京師拜這位老首輔為座師學習文章學問,淩真定必大喜應允。

淩真奇道:“你真要拜個座師,安心讀書麽?”淩沖笑道:“孩兒怎敢欺瞞父親!只是那座師孩兒已然自行選定,只等父親點頭了。”淩真半信半疑,笑道:“你一個小孩兒家家,足不出金陵城,又怎會知曉這城中有哪些飽學大儒,可堪為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