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略有奉贈

淩真走到碧霞和尚身前,躬身下拜,說道:“今夜多賴大師無邊佛法,可能擊退強敵,保我淩府闔家平安,淩某感佩在心,無以為報,奉上紋銀三千兩,權表心意。”

淩沖眉頭一挑,暗暗好笑:“父親平日治家甚嚴,雖是日進鬥金,開銷卻吝惜得緊,這三千兩白銀可算是今年最大的一筆開銷。若是知曉我先前便已許了一千兩,只怕還要痛悔失言呢!”

淩家老太爺篳路藍縷,創業艱辛,因此治家向來以勤儉為上,淩真秉持乃父之風,平日裏雖非吝嗇貪鄙,但卻是節儉之極,這一筆三千兩白銀的花銷,確是淩家一年之中最大的一項了。

碧霞和尚合十還禮,微笑道:“淩大人太過客氣了,我等佛門弟子,伏魔護法本是分內之事,今日之會不過舉手之勞,再者即令我等不來,有令郎坐鎮貴府,等閑宵小也只是易事耳。”言下之意卻是指的淩沖身為太玄劍派弟子的身份,若是蕭戾膽敢殺入淩府,那位葉向天葉師兄必然不會坐視。

淩真卻不知其中之道,說道:“大師過謙了,他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東西又懂得什麽?老王,快去賬房支錢!”王朝卻拿眼去瞟淩沖,淩沖輕咳一聲,輕聲道:“父親,方才孩兒已代你許了碧霞大師一千兩銀子。”

淩真嘴角一抽,勉強笑道:“哦?你已許了一千兩麽?正好,正好,多多益善,也聊表我淩府的存心。老王,還愣著做什麽,去取四千兩白銀奉贈大師!”王朝這才領命而去。

旋踵之間,四千兩白銀擺在桌上,碧霞和尚笑的眼角皺紋都開了,不住道:“多謝淩大人,多謝淩公子!”揮手之間,四千兩白銀盡數不見。這一手法術十分奇異,若是之前,淩沖必要歡呼一番,磨著老和尚要學,如今他眼界已然大大寬廣,自是知道這一手不過是袖裏乾坤之類的功夫,雖說自己不會,但太玄劍派之中想來亦是有真傳的。

淩真見碧霞和尚露了這一手,卻也並不十分驚訝。大明歷代皇帝篤信道教,不斷敕封有道之士,當朝聲名最盛者便是當今國師曹靖。傳說此人法力高強,善通鬼神,十分得皇帝寵愛,麾下有無數道徒,號為天師。那道徒之中常有修成法力的周遊四方,顯露道術。

淩真身為金陵禮部侍郎,自是常見道徒以道術惑世炫目,他是正統儒家出身,秉行“子不語怪力亂神”之道,對此等之事常是嗤之以鼻,因此上對碧霞和尚露這一手似乎一無所覺,只是嘆道:“不知大師可曾將那狂徒蕭玉拿下?”

碧霞和尚道:“淩大人且放寬心,方才敝師兄已然追索而去,他的法力猶在老衲之上,那蕭玉不過學了幾手魔道法術,粗淺得很,想必不久便可有佳音傳來。”

淩真松了口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驀地一陣天旋地轉,委頓了下去。淩沖一驚,連忙搶到他身邊扶住,觸手冰冷,再摸額頭時,卻又有幾分灼熱,知是這幾日家中大變,以至於老父心力交瘁,聽聞蕭戾之患當可一朝而除,心頭一塊大石落地,內力虛汗之症就此表攻出來。

崔氏也慌了手腳,與淩沖一道扶著淩真在椅上坐穩,淩真面色蒼白,斷斷續續道:“不妨事,你們不必驚慌,我沒事。”淩沖默運神機,將一股先天真元度入老父體內,他的真氣乃是修煉太玄劍法聚合而來,本是狂暴淩厲,但自經陰陽相合,化為沖靈之氣,雖則依舊隨化隨散,但就此生出的太玄劍氣依舊劍意縱橫,卻多了幾分圓轉柔潤之意,他也不知這般與太玄劍派原有劍路是否相合,卻也知此事當是好事,也就放任自然。

一股先天真元入體,淩真面上多了幾分血色,微微點頭,隨即閉目不語。碧霞和尚輕輕起身,伸手搭在淩真脈門之上,過了片刻道:“不妨事,淩大人只是心力耗損,以致氣血兩虧,修養幾日,用些補藥便無事了。”目光卻落在淩沖面上,頗有驚訝之意。

淩沖心知他必是瞧出自己太玄真氣的奧秘,只作不知,故意皺眉道:“只是我府上盡是些雪蛤老參之類的老藥,無有現成的丹丸,沒了君臣佐使,若是虛不受補,又當如何?”

碧霞和尚眨了眨眼,伸手往袖中摸出一粒蠟丸,緩緩道:“這一味‘檀香丸’雖非什麽名貴之藥,卻也是老衲采集宇內七十二種藥材,費了三載苦功方才煉成,功能益氣補血,培本養元,甚合淩大人此時之用。請夫人稍後待淩大人清醒,以溫水送服,好生修養一日便可。”

淩沖笑道:“大師慈悲心腸,慨然贈藥,淩家闔府感佩莫名,敝祖母定當在佛前為大師稱頌,令我佛也知大師高義。”他自見了大幽神君、雪娘子等人,對仙道魔道以不似先前那般畏懼,這大和尚城府極深,想必隱身碧霞寺中必有圖謀。自恃背後有太玄劍派撐腰,忍不住要調侃他幾句。碧霞果然上路,立刻便奉上一枚靈丹,以他身份,想必也不好意思那些次貨來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