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擊退蕭厲

三嗔和尚被他一通搶白,外表卻無絲毫怒意,依舊笑嘻嘻的,說道:“施主此言差矣。那魔道修行,以實入虛,祭拜陰魔,引魔附體,雖則威力至大,但後患也是不小,若無極大智慧定力降服魔頭,非但一身功果隨流水而去,真靈元神還要被魔頭禁錮,永世不得超生。”

“我楞伽寺上承清凈歸真功德佛,法門至妙無雙,有四卷《楞伽經》傳世,說的是明心見性,積聚功德,飛升極樂之妙法。以施主資質,不出百年,必可登堂入室,得佛授記,那時退可執掌楞伽寺一門,進可飛升佛界,得金身正果,比之魔道人人喊打,如履薄冰,豈非天地之別?”

淩沖早已藏身在側,耳聽三嗔和尚絮絮叨叨,盡是勸說蕭戾改投佛門,心中暗道:“久聞佛家有口識之道,傳說修成此道,便能口吐蓮花,辯才無礙,更能說得頑石點頭,浪子回心,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這三嗔和尚如此賣力遊說蕭戾,又有何圖謀?”他才不信三嗔和尚是擔心蕭戾對淩家不利,這才一路趕來,這和尚表面易嗔易怒,實則機心暗藏,無利不起早,對蕭戾如此青眼有加,其中必有不可告人之秘。

蕭戾面色蒼白之極,知道自己絕辯不過三嗔和尚,索性閉口不發一言。他幼遭慘變,心性偏激,好容易學了一身魔道法術,正要快意恩仇,肆意殺戮,豈肯為了三嗔和尚一句話,真就放下屠刀,授人以柄?因此楞伽寺他是絕不肯入的,但這和尚佛法高深,自己尚非對手,為今之計,只有先行退出,再尋良機,殺盡淩家之人。

隕星刀一聲厲鳴,忽然化為一道匹練也似的刀光直沖下來,去勢一往無回,慘烈之極,似乎要與三嗔和尚拼個兩敗俱傷。蕭戾本人卻倏然倒退,猶如被牽線了的木偶,直挺挺向後飛去,去勢絕快,眨眼間便閃沒無蹤。

三嗔和尚面含輕笑,緩緩舒掌,但見掌心佛光如水,那隕星刀恰似乳燕歸林,直直投入其中,一聲哀鳴之後,就此無音。三嗔和尚低首道:“善哉善哉!”也不見如何作勢,足下忽的生出一條金光大道,虛虛憑托,直直飛去。

淩沖在一旁觀看,見三嗔和尚不棄不舍,追了下去,知道這和尚只怕是要在無人之處做些不可告人之事,蕭戾的性命絕然無礙,雖是與他初衷違背,但有三嗔和尚在前,也不好多說什麽。

忽然瞥見王朝帶了兩個家丁往後門走去,面色沉凝。他身後兩個家丁則是小心翼翼,相互擠眉弄眼。淩沖心頭一動,輕輕一躍跟了上去。王朝帶了兩個家丁在後門站住,沉聲道:“今夜有大敵來犯,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二人就守在後門處,但有些許之事,立時高聲示警,聽懂了麽?”

那兩個家丁點頭道:“聽懂了。”繞過王朝,往後門走去。王朝面上厲色一閃而逝,驀地雙掌齊出,擊在兩人後心之上,其中一人哼也不哼,倒地身亡。另一人緩緩轉身,指著王朝,只是說不出話來。

王朝冷笑道:“靖王派你等來淩府刺探,以為老夫不知?之前留著你們倒也罷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豈可任你等宵小之輩興風作浪?索性一並打殺了,免除後患!”那人喉中發出荷荷之聲,也自氣絕倒地。

王朝嘆息一聲,忽然面色一滯,只見淩沖自花木之中走來,望了兩具屍體一眼,輕輕點了點頭。王朝方欲開口,淩沖已說道:“方才之事我都看在眼中,王叔不必多言,此事我自有分教。”當前往大廳走去。

王朝跟在淩沖身後,入了大廳。只見碧霞和尚滿面從容,正自品茗。淩沖微笑道:“今夜虧得有兩位高僧坐鎮敝府,才能驚退蕭戾那等窮兇極惡之徒。三嗔大師方才追躡那蕭戾而去,想必不久便可將他生擒活捉,以正典刑。王叔,你去賬房支一千兩紋銀,奉贈碧霞寺,算是我淩府的一點香火油錢。”王朝點頭應是。

碧霞和尚呵呵一笑,起身合十道:“我等佛門中人,參修佛法,普度眾生。既有伏魔之力,自當降服魔頭,以衛正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淩公子太客氣了。”

淩沖笑道:“大師胸懷光風霽月,不受饋賞。只是今夜若無大師,我闔家皆要束手待戮,一家性命,只用一千兩銀子酬謝還嫌太輕,大師不必推辭,就請收下吧。”

碧霞和尚笑道:“淩公子既是如此盛情,老衲便愧受了。”淩沖嘆息一聲:“只可惜那蕭戾著實狠辣,敝府上兩名家丁只因與他照了面,便被一掌擊殺滅口,我與王叔救援去遲,實在可惜。”言下之意十分惋惜。

王朝望著淩沖,張了張口,似乎這位從小看著長大的二少爺一下子變得陌生起來,他心中湧起一股喜悅之意:“少爺終是長大了,看來平日他一副浪蕩之意,並非對俗事毫無心機,淩府有了少爺支撐,必是固若金湯,甚而還要超越老太爺與老爺呢!”微微低下頭去,生怕自己表情被碧霞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