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有姐姐、姐夫,慎買)(第4/5頁)

上一世的阿蟬雖沒了娘,後來又沒了爹。可薛家上下,不管是薛老夫人還是薛晉,人人都把她當眼珠子一般疼愛。

就連他這個舅舅,對她都是有求必應。

這一世,一切都不一樣了。

阿蟬再不必拉著他的袖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問他:“我的眼睛真的同我娘生得一模一樣?”

風聲嗚嗚咽咽。

霍玨想起小阿蟬那雙沉靜如皎月的眸子,提腳踩入厚厚的雪地裏。

霍玨離開定國公府後,薛晉自然也知曉了衛媗有孕的消息。

他沉吟了半晌,對隨從道:“去請二爺過來。”

定國公府的二爺薛頃是薛晉的堂弟,薛頃的父親是老定國公的庶子。

大周自詡是禮儀之邦,嫡庶分明,而世家望族的嫡庶制度比民間百姓還要更講究些。

可薛家不少男兒戰死在沙場,如今的薛家人是一代比一代少,到得薛無問這一代甚至只得薛無問和薛瑩兩個後輩。

也因此,薛頃雖是庶子,可在定國公府的地位卻是不低。

薛晉也曾勸過薛頃去肅州的戰場建功立業,可比起打仗,薛頃似乎更喜歡周遊山河舞文弄墨,一得空便要同隔壁的誠王爺攜手出去遊山玩水。

大抵是因著志趣相投,薛頃與誠王周元季私交甚好,二人的女兒薛瑩與明惠郡主也因此成了手帕交。

薛晉喊薛頃過來便是為了詢問誠王的事。

薛頃甫一進屋,他便開門見山道:“你與誠王交往多,你覺著誠王此人如何?”

薛頃腳步一頓,聞言便摩挲了下下頜,道:“誠王是個愛畫之人,為人風趣又沒什麽架子,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薛晉攢眉,又問了一些周元季的事,直問得薛頃心都要提起來。

薛頃道:“大哥,可是誠王惹了什麽事?”

薛晉搖頭,目光定定望著書案上的一副青山流水圖,靜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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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日一日挪,一眨眼便到十二月十九。

這一日的天格外寒冷,可饒是如此,午門外依舊是一大早便圍滿了密密麻麻的人。

有盛京的百姓,有赴京趕考準備參加來年恩科的舉子,還有頭戴官帽的京官。

淩叡身著印著個墨色“囚”字的獄服,被兩名衙役押到午門來。不管短短十數日,他便瘦得只剩一把骨頭,面色灰敗、雙目無光,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宗遮到底給他留了一絲體面,差人給他梳發凈面,拾掇幹凈了方才押送到午門接受宣判。

身後的獄卒用力一推,淩叡“咚”一聲跪下。

他的身體被劇毒摧殘過,已然行將就木,就連呼吸一下都是痛苦的。

在這徹骨嚴寒的冬日,淩叡漠然地聽著宗遮義正言辭地宣讀他的罪名——

通敵,叛國,殘害忠良,謀逆。

“果然,當年先太子先太孫就是被他陷害的,還有衛太傅和霍將軍!呸!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死十次都不夠!”

“為官者,當忠君愛國,對得起禮義廉恥,天地良心!汝之所作所為,實乃文人之恥!”

“你這狗官,不僅害了你自己,還害了你族人,他們因為你也要被株連!你這狗東西真是害人不淺!”

……

一句句謾罵飄入淩叡的耳朵裏,漸漸化成一片嗡鳴聲,吵得他的頭愈發痛。

很快,淩叡便聽到上頭的宗遮朗聲問道:“罪臣淩叡,你可認罪?”

聽見此話,淩叡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總算有了波動,他自嘲一笑。

成王敗寇。

輸了就是輸了,再不甘心,他也是輸了。

淩叡擡起頭,大聲嘲諷道:“我淩叡,認罪!可該認罪之人卻不止我一人!若說我死不足惜,這世上還有人比我更加罪無可赦更該死!”

這句話,場上數百人只有少數幾人聽得懂。

朱毓成靜靜望著與他鬥了多年的政敵,在這一刻,竟然油然生出了與淩叡相似的嘲諷之意。

“午時三刻已到,宗大人,行刑吧。”他對宗遮道。

宗遮頷首,將手上刻著朱紅“斬”字的令牌往台下一擲。

劊子手猛灌一口烈酒,往刀口一噴。

那把斬過無數人頭的大刀高高一擡,又重重一落,很快便染了血色。

霍玨立在朱毓成幾人身後,往人群外望去。

那裏,衛媗披著件青色鬥篷,被幾名錦衣衛護著,靜靜望著高台上的那片血色。

似是察覺到霍玨的目光,她擡起微微泛紅的眼,與霍玨遙遙對視。

良久,霍玨收回視線,望向台下。

這一次,終於讓阿姐親眼見到淩叡死去了。

淩叡今日被處決的事,狀元樓裏的人自是知曉的。

姜黎倒是想去看,卻被楊蕙娘死死攔住,說不吉利。

“今兒天氣太過惡劣,陰沉沉的,就算是午時三刻,陽氣也不夠!”

楊蕙娘信佛,最是信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