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有姐姐、姐夫,慎買)(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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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媗自是聽見了外頭的動靜,薛無問進來時,她便起了身。

薛無問大步過去,將她一把抱起,啞聲道:“可有哪兒不舒服?”

衛媗搖了下頭,摟住他的脖頸,低聲道:“你先放我下來,我看看你背上的傷。”

薛無問想起她同他說的,他身上的每一處傷她都要知曉。

想了想,便抱著她就在一邊的榻上坐下,低頭去尋她的眼,吊兒郎當道:“你知道外傷這東西向來都是瞧著嚴重,實際上一點也不礙事。父親只打了一鞭,都還沒來得及打第二鞭,你就來了。我實話說,那一鞭對我來說就跟撓癢癢一樣,一點兒也不疼。”

衛媗“嗯”了聲,擡手解他上身的衣裳,才剛脫下外衣中衣,便摸到他背上那原該柔軟的裏衣布料早就發了硬。

那是鮮血沾上布料幹了後的觸感。

衛媗指尖一頓,微擡起眼睫,對他道:“薛無問,你轉過身去。”

薛無問低眸看她一眼,緩緩轉過身,此時倒是後悔極了方才沒先回去無雙院換身衣裳。

父親甩這一鞭時,用了十成十的力氣,直接便豁開一條血痕。

大片血跡從左肩的位置蔓延到腰的右側,在雪白的裏衣洇出觸目驚心的暗紅。

衛媗呼吸輕輕一頓,竭力忍住鼻尖的酸澀。可那洶湧澎湃的心疼,頃刻間便灌滿心頭。

不過是一鞭就流了這麽多血,七年前那四十九鞭他又流了多少血?

衛媗拿出方神醫備好的藥,力道輕柔地給他上藥。

覺察到她的動作,薛無問垂下頭,後頸脊骨分明,拉出一道硬朗的曲線。

老實說,背上的傷他沒感覺到多痛。

倒是衛媗細膩的指還有軟軟的掃過他後背肌理的呼吸惹得他全身上下都癢得不行,是骨頭都要麻掉的那種癢。

他一邊咬著牙忍著,一邊罵自己禽獸。

好不容易上好藥,穿好衣裳,這姑娘忽然攬住他脖頸,在他後頸的棘突處輕輕落了個吻,道:“薛無問你記著,日後我衛媗先是你的妻子,之後才是旁人的母親和姐姐。”

薛無問全身一僵,縈繞在心間的所有心猿意馬瞬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如山洪傾瀉般的愛意。

她懂他,他亦懂她。

她家姑娘是在同他說,日後他薛無問,會是她心裏的頭一位。

薛無問轉身凝視她,唇角微提,雙手捧住她的臉,額頭輕輕貼上,玩世不恭的聲嗓似喟嘆又似調笑。

“嘖,我這一鞭挨得太值了……”

衛媗忍不住擡眼嗔他,想起薛老夫人的話。

下意識便握住他的手,將他寬大的手掌貼上她平坦的小腹,道:“既與,你要當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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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心堂裏的地龍燒得旺,外頭雪虐風饕,內室卻溫暖如春。

與靜心堂相比,薛晉的書房倒是要冷上許多。

霍玨陪著薛晉吃了幾盅茶,下了幾盤棋,又說了他在桐安城的六年。

說起他的阿黎,說起酒肆和藥鋪,還有朱福大街的點點滴滴。

年輕的郎君說起過往,清雋的眉眼不見半點陰郁。

薛晉淡淡頷首。

他知這一年盛京的風起雲湧少不了霍玨的推波助瀾,甚至自家那一身反骨的孽子會義無反顧地做那大逆不道的事,同樣少不了這年輕人的推波助瀾。

對薛無問,薛晉可以狠狠拿起鞭子,給他一頓家法。

可對霍玨,他不能,亦沒有那個資格。

這孩子與衛媗經歷了家破人亡,至親以那樣慘烈的方式死去,他們若是要伸冤要報仇,誰都沒資格指責他們。

更遑論,眼下他所做的一切,並未傷及無辜,反而是造福了無數百姓。

青州,臨安城,還有前不久因他警覺而提前制止的曲梁城流民之禍,皆是因著他而避開了生靈塗炭的局面。

唯獨對成泰帝……

薛晉斟酌著言語,正要開口,忽然聽得對面的年輕郎君溫聲道:“世叔信我,玨絕對不會做出有墮衛家名聲之事,亦不會連累世兄受史官的口誅筆伐。”

這話聽在薛晉耳裏,是在許諾他霍玨不會做那不忠不臣之事。

薛晉擡眸,對上霍玨那雙清潤的看不出深淺的眼,喉結輕輕一擡,道:“世叔信你。”

霍玨離開定國公府之前,原想去靜心堂看看衛媗的。

可人還未過去,便聽佟嬤嬤笑著道,世子爺知曉大娘子有了身孕,抱起大娘子便回了無雙院,說要同肚子裏的孩子說說話,好讓他們阿蟬先熟悉一下爹爹的聲音。

佟嬤嬤邊笑著說邊搖頭,“世子爺盼著大娘子生一個同大娘子一樣的小女郎,可老奴私心裏還是希望大娘子這一胎會是個小郎君。”

霍玨想起上輩子沉默寡言的小阿蟬,倒是希望這輩子阿蟬能快些來這世上。

可他也知曉佟嬤嬤在擔心些什麽,寬慰道:“嬤嬤不必憂心,薛家不是那些重男輕女的門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