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3/3頁)
姜黎咽下嘴裏的栗子,飲了口茶,也不說她心裏的打算,只撿旁的話來說:“今日秀娘子遇著了一個從前的舊仆,那人瞧著似乎是打聽到了秀娘子的蹤跡,這才特地尋過來的。還真是讓你說中了,秀娘子的前夫就在盛京這裏當官,也不知曉他會不會尋過來?”
霍玨提唇笑了笑,道:“秀娘子是個有主意的,就算她那前夫尋過來也無妨。”
姜黎一想也是,秀娘子與自家娘一樣,都是風風火火的性子,做事從來不會拖泥帶水。
“方才聽秀娘子說,她那前夫升了官,娶了好多房小妾呢,日子過得要多美就有多美。”小娘子說話的聲音甕甕的,說到這裏還特意停下來,張著那雙清澈的眼望著他。
霍玨被她這樣望著,還能不知曉她在想什麽?
漆色的眼眸忍不住含了點笑意,卻也不說話,只靜靜等著她說一句“你說男子怎麽可以那般寡情寡意”又或者“是不是男人們升官發財了都要拋棄糟糠之妻,另尋年輕美貌的女子”之類的話。
誰料小姑娘瞅著他看了半晌,也沒繼續說什麽,就只軟聲軟語地道了句:“還好你不是那樣的人。”
說罷,便垂下視線,認真從油紙袋裏挑了個個大飽滿的糖栗子,剝開外皮,塞入霍玨的嘴裏,道:“給你的獎勵。”
霍玨先是微微一怔,緊接著喉結輕輕震動,笑了聲,咬住那顆栗子肉,“嗯”一聲,道:“為夫定然不會辜負阿黎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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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霍玨與姜黎回到府裏,便見何舟著急地守在主院的月門外,手裏捉著一只信鴿。
姜黎好奇地望了望那只鴿子,卻也不多問,同霍玨說了句:“我先回寢屋。”便與桃朱、雲朱一同穿過月門,往寢屋去。
霍玨淡淡頷首,待得姜黎的身影消失在廡廊盡頭,方才對何舟淡聲道:“到書房去。”
二人進了書房,何舟便忙不叠道:“主子,這是青州飛來的信鴿,目的地是朱雀大街淩首輔的宅府。暗一大人截獲到這信鴿後,便奉薛世子之命,將這信鴿送了過來。”
何舟說著,從鴿子腿部抽出一張卷成細條的紙,遞與霍玨,道:“請主子過目。”
霍玨緩緩推開那張紙,卻見上頭什麽字兒都沒有,只草草畫了三只動物:雉雞、豬豕、山虎。
何舟看著這上頭的動物,眉毛幾乎都要擰成一條繩子。
這些雉雞、豬豕、山虎究竟是何意思?他竟是半點也看不明白。
何舟看半天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擡眸看向霍玨。
正要出聲相詢,卻見自家主子意味深長地笑了下,道:“將這細紙裝回去,務必保證這信鴿安全抵達淩首輔那。”
何舟一愣:“將這信鴿送回去給淩首輔?”
何舟實在是不明白,這般辛苦將這信鴿攔下來,可不就是為了截斷青州與淩首輔之間的消息往來嗎?
再把這信鴿送回去,那先前的所作所為豈不是都白費功夫了?
霍玨淡淡頷首道:“去吧,這信鴿遞來的消息對我們來說,是好事,不必多慮。”
何舟心神一凜,笑自己當真是急懵了腦,主子從入京至今,步步為營,算無遺策,說過的話句句都成了真,他既然說是好事,那就定然是好事。
何舟恭敬地道一聲“是”,這才安安心心地退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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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
暖風徐徐,天上一輪白月光跟小船似的,在清朗的夜空裏緩緩飄蕩。
齊安等在刑部官衙外,好不容易從那扇肅穆的大門裏盼來了齊昌林的身影,正要走過去親自去迎他,身側忽然行來一人,匆匆地在齊昌林耳邊道了句話。
那人對齊昌林來說,也算是個熟人。
只見他含著笑應了句什麽,接著便扭過頭同齊安道:“我尚且有些事要處理,你先回府,不必等我。”
說罷便跟著那人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馬蹄“嘚嘚”作響,沒一會兒便拉著馬車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齊安死死盯著那輛馬車,旁人興許認不出這馬車,可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淩首輔在京郊別院裏的馬車。
九年前,這輛馬車便常常在深夜裏停在尚書府外,接大人出去議事。
那時大人常常一身疲憊地回來,回來後也不睡,就那般睜著眼在院子裏一坐就坐到天明。
再後來,大人便開始流連於盛京那些出了名的勾欄院,沒多久,便同夫人和離了。
想起夫人離開侍郎府那日,大人臉上那復雜而悲傷的神情,齊安捏緊手,心裏不知為何竟然起了些不安。
這盛京,是不是又要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