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四)……(第2/4頁)

因此乍一見得陛下出來,整個人還愣了愣。

回過神來後,她張口正要說什麽,卻見陛下越過她,徑直往外走去。

“陛下——”她急得喊了一句,接著就見殿中監跟了出來。

“姑姑別喊了。”張彥道,“陛下正準備去長寧殿,你快些起來跟上吧。”

那姑姑沒想到先前長寧殿的人來了這麽多回,結果今日陛下竟願意去長寧殿了,於是短暫錯愕後,心中馬上被喜悅填滿,接著趕緊起身跟了上去。

雖然陛下的臉色看上去並不好,但不管怎麽樣,他願意見太後便是好事。

小半個時辰後,天子的小玉輦在長寧殿外停下。

他一路往裏走,長寧殿的宮人內侍見了跪了一地。

當走到寢殿門口時,他沒有急著進去,反而停下說了句。

“你們都退下,朕和母後單獨說說話。”

一句話,便讓跟在身後的人全都頓住步子,而下一刻,寢殿中響起一道虛弱蒼老的聲音。

“……是陛下來了嗎?”

聽得這聲音,天子雙目忽地一閉,垂落在身側指尖忽地一緊。

幾息後,他睜開眼,眼中卻已經恢復平靜,沒有什麽情緒,而攥起的指尖也松了開來。

“都出去。”入殿後,他同樣將原本伺候著太後的宮人全都遣離。

眾人聽得天子的話,都不敢耽擱,應了聲後便忙著離開寢殿。

很快,偌大一個寢殿便只余下天子和太後二人。

他站在離床榻不遠的地方,看著那躺在架子床上十分虛弱和病重的人。

“……陛下。”沒了人伺候的太後只能平躺在床上,連轉一下頭都顯得有些困難,她十分努力地開口,“你……終、終於願意來看吾了。”

只是為什麽離得這麽遠。

“上前些,吾想和你說、說說話。”這麽些日子的纏綿病榻,讓太後說話都顯得很艱難,每個字都帶著氣音,仿佛虛浮在半空中一般。

天子看著她消瘦不少的模樣,和蠟黃的面色,意識到適才那宮人所說的時日無多是真的。

畢竟是自己母親,便是再生氣,此時他也無法做到和先前一般心狠。

最終,他還是舉步往前走去。

當他在床沿邊落座時,太後幹涸的雙唇拉起一抹笑。

“陛下,你還在……怪吾嗎?”

天子知道她在問什麽,也看到了她眼中的一抹期望。

“都過去了。”他於是說了這麽一句,“母後好好養身子,不要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於您的身子無益。”

他這話聽上去似乎是不再怪先前的事,可言語之間只說了讓太後好好養病,旁的再未提及,這讓太後有些著急起來。

“陛下,吾咳咳……”因為說得過急,導致她剛說了幾個字便劇烈咳嗽起來,可她已經病了好些時日了,眼下就連咳嗽都顯得沒什麽力氣。

天子別過頭看著她蒼白的臉上因為咳嗽,頰邊浮現出的不正常的紅暈,最終伸手輕輕替對方順氣。

“朕知道母後要說什麽。”他一面替對方順氣,一面道,“但先前的旨意下了便是下了,斷沒有收回的道理。況子不教父之過,周成縱得自己兒子在京中作威作福,強搶民女,肆意踐踏大恒律法,朕只是捋了他的官職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怪只怪他心思太大,最終害人害己。”

他說的周成,便是當初那個被先皇後兄長打死的京中一霸的父親,也就是太後的兄長。

秦淮瑾在先皇後故去後,從若月那裏知曉,原來太後曾因著自己內侄之死而遷怒先皇後,且磋磨了她很長一段時日。

若月說,先皇後身子不好,便是從那時開始的。

秦淮瑾知道後,便派人去查,結果查出了太後內侄被打死的真相。

然後才明白,為何先皇後逝世前的那段時日,太後忽然態度轉變如此之大,一副恨不得讓他立時三刻廢後的模樣。

原來都是因著遷怒。

在秦淮瑾看來,若非當初太後堅持要接手敏昭儀小產一事,若月和雲容就不會被送去宮正局。雲容也就不會死在那裏,之後的事也就不會發生。

先皇後……就不會薨於長安殿。

這一切,有一半的緣由是太後。

所以他開始疏遠太後,同時下了旨捋了周成的官位。

他終歸是念感情的,想著太後是他親生母親,因此只治了周成一人,並未牽連旁人。

可秦淮瑾並未料到,周成這些年仗著自己妹妹是太後,在朝中做了不少動作。他被捋了官職後,結黨營私、排除異己那些罪證便都被人檢舉了出來。

秦淮瑾登基十年,尚書令一職始終空缺。

周成身為右仆射,卻始終窺覬尚書令一職,在朝中汲汲營營多年,想著有朝一日能做到那個位置上去。

對方的一些小動作秦淮瑾並非不知,只是先前因著太後的緣由,都沒怎麽計較。且周成在天子跟前慣會偽裝,總是一副不追求名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