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袖染花梢露(一)(第2/4頁)

也未囑咐徽猷殿的內侍記得告知陛下自己來過。

盡管孟霜晚神情調整得極快,但在聽到魏王那句話的瞬間,她眼中隱隱顯露的落寞還是被對方察覺。

魏王站在原處,視線一直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殿門處,他才收回視線。

“王爺。”身後,他的侍從喚了他一句,問他是在這等陛下回,還是先去用午膳。

魏王便笑了一聲。

“自然先用膳。”

而後他也離開了徽猷殿。

方才皇後瞬間的失落他看在眼中,心中也大致明白對方為何如此,

盡管陛下登基十年,前朝後宮都說帝後鶼鰈情深,尤其是皇後,賢惠大方,溫柔得體,乃天下女子之典範。

可從方才對方的神情看來,只怕皇後心中也有自己的苦楚。

不過這些,與他又何幹?

思及此魏王笑著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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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風殿後,孟霜晚卻總不自覺想到方才的事。

盡管她知道,身為天子,陛下去哪兒都不是她能置喙的,且敏才人本就是宮嬪,陛下去陪對方,合情合理。

可當聽見魏王說的那句後,她心中還是下意識地驟緊。

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

這些日子來,她變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十年前封後的那日,陛下說信任她時,她心中便暗自下了決心,定要替陛下理好六宮,同嬪妃之間和睦,絕不叫陛下勞心一點兒。

可自打敏才人入宮,她卻一再因著對方而心中生出醋意。

這不是一國之後該有的。

莫說旁人,就連孟霜晚自己都接受不了。

她不該是這樣的,不該在聽見陛下去見了一個嬪妃後心中便如此不高興。她該像先前一般,做好自己的皇後,陛下的賢妻。

那些心思都不應當有。

仿佛是為了說服自己一般,孟霜晚靠在身後的憑幾之上,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念著這句話。

期間若月來問過她要不要傳午膳也被她拒絕了。

她就這樣在羅漢床上,從白日一直坐到了夜幕降臨。

眼見又到了用晚膳的時辰,若月想著這回不能再由著殿下了,午膳不用便罷了,晚膳可不能再不吃。

因而她一邊吩咐了尚食局的人備膳,一邊匆匆往主殿去。

可還沒到,便有宮人步履匆匆而來,告知她陛下已經到殿外了。

“什麽,陛下來了?”若月聽後也來不及多問,只是叫了這報信的人趕緊去尚食局告知一句陛下到了,又叫了人去殿門處迎陛下,接著才加快步子去了主殿。

孟霜晚顯然也未料到陛下竟會在這時候來,聽了若月的話後便將滿腹心事壓下,接著從羅漢床上下來。

因著匆忙,她並未來得及收拾,可盡管已經很趕,當她離開主殿剛走了一小段路時,便見著了已經入了觀風殿陛下。

“臣妾見過陛下。”

天子見她面帶急切的模樣,伸手扶住了她。

“無須多禮。”

“陛下駕臨觀風殿,臣妾竟不知,未來得及相迎,是臣妾的失誤。”

兩人一道往殿內去時,孟霜晚說了句。

天子聞言便道:“是朕忽然而至,也沒提前叫人來告知你一聲。”他說著看了眼身邊的人,“朕聽得說,你白日曾去徽猷殿求見過?”

盡管白日離開時孟霜晚並未囑咐禦前的人告知陛下自己來過,但禦前的人都有自己的考量,皇後親臨求見,若是他們不告知陛下,那才是他們的過失。

因而對陛下知道自己去過的事,孟霜晚並不覺著意外。

她只是點了點頭。

“只是時候不巧,恰逢陛下不在,臣妾便回來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殿內,各自在羅漢床兩邊落坐後,秦淮瑾才說了句。

“先前答應了敏才人陪她一道用午膳,昨夜她受了些委屈。”

“原想著不過半個時辰的事,不曾想竟這樣巧,趕上梓童來尋朕。”

他說著將手越過羅漢床上的炕幾,輕輕將孟霜晚的指尖納入掌中。

“梓童下回來記得提前叫宮人來說一聲,以免再撲個空。”

他說話時還是一樣的溫柔,也在為孟霜晚著想,叫她下回不再白去一趟。

孟霜晚低頭,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指尖,幾息後便也輕著聲開口。

“臣妾謝陛下關心,今日之事是臣妾思慮不周,原是想著同陛下說說話,誰知去的急了,竟忘了先叫人去問一聲了。”

說著便擡頭看向對方。

“敏娘子確實受了委屈,今早晨省時臣妾也瞧見了她的模樣,陛下去陪陪她,她心中也好受些。”

她的話得體而賢淑,叫天子聽來十分舒適。

“梓童果真是朕的賢內助,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這話以前他也說過,孟霜晚每每聽了都覺得心中喜悅,可今日卻不知怎的,生不出絲毫喜悅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