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傅斯雅生日那天,江城下了大雨,空氣悶熱又潮濕,黏糊糊濕噠噠的水汽纏繞著全身,周時軻挽著白色襯衫的衣袖,先將傘撐開了才下車。

傅氏的院子靜悄悄的,院子裏種了很多小又精致的白花,周時軻記得以前這裏種的都是國外進口的繡球品種和一些大朵貴氣又艷麗的牡丹。

不一樣的院子,將傅氏的幾層樓裝飾出不同的氣質出來。

還是那微微上翹的中式檐角,像珠串往下掉落的雨水,濺在地上,騰起白色的水霧。

傅家有幾個阿姨,外加幾個安保,這幾個安保也負責將客人開到地下車庫,周時軻沒打算像以前那樣自己開進去,他把鑰匙遞給站在門口的男人,從容不迫地舉著傘進了院子內。

他每走一步,他臉上的笑就淡一分。

這是他以前覺得,是他第二個家的地方。

傅斯冕第一次帶他回家的時候,和他說“阿軻,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有時候周時軻悵然若失地想起過去,也會產生他和傅斯冕為什麽會走到了今天這樣的困惑。

傷口都是會結痂然後掉痂的,疤痕的深淺和是否消失都要看當時傷口的輕重,過去的都過去了,周時軻想往前看往前走。

回不回頭都不重要,他不會再是低聲下氣卑微地求著傅斯冕愛他的周時軻了。

他還沒敲門,門就自己從裏邊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阿姨,在傅家工作了十幾年,她是認識周時軻的,眼裏分明出現怔愣,而後往後退了幾步,沖客廳裏坐著的眾人說道:“周小少爺來了。”

她以前也是喊阿軻的,估計是傅斯雅交待過了,時過境遷,周時軻說不清楚自己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周時軻收了傘,坦然自若地和一齊看過來的人打招呼:“姐姐們好。”

在座的女人大多和傅斯雅是一個年齡段的,衣著考究優雅,周時軻掃一眼,就知道她們的打扮幾乎全部都是手工定制的,放在一旁的包也都是市面上限量或者是高級會員才有資格訂購的。

隨便拎出來一個就是一套房。

“這是……”並不是所有人都關注娛樂圈的人和事情,不認識的人只覺得這個衿貴的青年看著有些眼熟,但也的確說不上來他具體的名字。

傅斯雅站起來,走到周時軻身邊,柔聲道:“傅斯冕以前的同學,我認了他做弟弟的。”

她沒說周時軻的名字,眾人也沒看輕了他,都是名利場裏打滾的人,眼睛都毒得厲害,這個青年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來的孩子。

再說了,傅斯雅的態度也是發自內心的親和,於是她們都對周時軻相當的和顏悅色。

周時軻看了一圈兒,發現黎默言竟然沒在場。

看出他在尋著什麽人,傅斯雅主動說:“默言最近公司很忙,沒有時間回來的。”

周時軻看著跟前婉約溫柔的女人,歲月沒在她臉上留下半點痕跡,她優雅得堪比夜裏柔和散開的月光。

周時軻看著跟當年沒有任何變化的傅家,傅家的客廳大多是比較古樸的家具裝飾,需要常年維護,能看得出來它被精心養護著。

但顯得有些空寂廖闊,顯得傅斯雅嬌小的身影看起來莫名的孤寂和可憐。

過生日,也只有一個人嗎?

周家從來沒有這樣的時候,周時萱過生日,家裏就跟過年一樣,每個人都很重視,兩相對比,傅斯雅像是被流放了似的。

“你以前的房間還給你留著,你上去玩會兒遊戲,吃飯的時候叫你。”

周時軻本來是來陪傅斯雅吃飯的,他沒想到還有這麽多姐姐,覺得傅斯雅的提議也行,他把挽起來的衣袖放了下來,“好。”

舉步上樓,有個女聲就出聲叫住了他。

“小朋友,會打麻將嗎?”

“……”

周時軻想了想,扭頭過來,“會的。”

人都喜歡的好看的人,周時軻這種幹凈又一身貴氣的男生,不諂媚,從容不迫,看著就讓人心生喜愛。

進房間的時候,周時軻聽見樓下幾個聲音圍著傅斯雅問。

“傅斯冕的校友嗎?高材生呀。”

“是哪家的?”

周時軻沒聽見傅斯雅回答她們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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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傅斯冕還沒有和周時軻搬出去住的時候,幾乎每次放假,周時軻都會到傅家老宅暫住,說是暫住,實際上老宅裏都準備了專屬周時軻個人的房間,甚至連裝飾布局都詢問過他的喜好,不是隨便客房打發的。

周時軻有不少東西沒帶走,實際上,他留在江城的,遠比這房間裏目之所及的要更多更加貴重。

房間還停留在周時軻最後住的那一個晚上時候的樣子。

書架上數本雜志和漫畫,書桌上放著一些曲譜的草稿,耳機還那樣掛在椅背上,衣櫃裏大部分衣服帶走了,留下來的也沒被人扔掉,掛在衣杆上,連一點灰塵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