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露珠先是被驚呆了,反應過來立馬踹了他一腳,“幼稚死了!”

踹完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正好用的是傷腳。

“不是一般的幼稚!”白志誠話裏除了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憤然,更多是吃不到的怨氣,說完轉身就走。

賀祺深一手捧住巧克力,一手按住她的腳,“你看你,躺著也不老實。”

白露珠丟了一個白眼,“你這樣舔過了,我還怎麽吃?”

“怎麽不能吃。”賀祺深將巧克力放在床頭櫃上,兩只手幫她揉腳,理直氣壯道:“咱倆親嘴的時候,不都吃過口水。”

“那怎麽能一樣,這個還有衛生問題。”露珠忍不住又說了一遍:“幼稚死了!”

“這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姐夫那搶……買來的,總共就一盒,我一塊都沒舍得吃,就等著送來給你吃,怎麽能讓那小子吃了。”

賀祺深看她臉色不對,拿出盒子裏的金色酒瓶包裝,三兩下撕開,遞到她嘴邊,“那你吃這個,這個沒沾上我的口水。”

白露珠剛心軟下來,看到他手指捏著的巧克力後,火氣又上來了:“你這手剛摸完我的腳!”

“是哦。”賀祺深一怔,塞到自己嘴巴裏,拿出盒子裏另一塊金色酒瓶包裝,“我不嫌棄你的腳,這塊你自己剝吧。”

“沒食欲了。”

白露珠側身打開抽屜,拿出裏面的活血化瘀藥膏,挖了一點抹在腳上,賀祺深極其有眼力見,搶先幫她按摩。

看著他垂著長睫,認認真真幫她按摩的神情,掌心溫熱透過皮膚傳達到心裏,白露珠心頭的浮躁忽然靜了下來。

剛想伸手摸一摸他的頭發,腳腕就傳來劇痛,不由自主叫了一聲‘啊’。

賀祺深一頓,緩緩擡起長睫,“你別瞎叫。”

白露珠蹬了一腳,“你按得不對,疼死我了,還怪我瞎叫?”

賀祺深拉回她的腳,繼續揉著,“反正你別叫,一叫我就硬。”

呸!

丫就是個嘴巴厲害的貨,當年結婚一個月,連門都找不著,或者應該說,都不知道有門這回事!

天天躺在床上一起睡覺,親親嘴抱一抱,還以為這就是夫妻那回事。

她因為在文工團,男男女女接觸的多,自然要懂得多一些,但這種事,總不能讓她主動去做吧。

就這麽天天晚上被棍抵著睡,那時候也羞澀,不敢去隨便亂摸。

後來被老人問起生孩子的事,這男人還奇怪問她,怎麽還沒懷?

她才忍無可忍道:“種西瓜還得要種子,沒做那回事怎麽懷!”

這個年代關於男女之間的事,幾乎沒有任何普及教育,大街上親吻擁抱都屬於耍流氓,家裏大人更是三緘其口,壓根不可能多談。

賀祺深很早就進入航天研究分所,國家單位,同事當他是小孩,更不可能當著面提起這些事。

等年紀大了,大家都混熟了,同事間私下會說一些黃色玩笑,他就給學了,但完全是只知道表面意思,不知道具體操作。

最後到底是她主動。

這輩子就甭想了,鬧出再多笑話,她都不會再主動,讓他天天學人嘴欠!

“你倆在幹嘛!”

白志誠又突然推門進來,面色帶著壞笑,等看到兩人衣服整齊時一怔,眼神裏似乎還出現些許失望,“嘁”了一聲。

“小小年紀,滿腦袋廢料。”白露珠沒好氣對堂弟說,看腳上藥膏都揉進皮膚裏了,收回腳套上襪子,“按得差不多了,我們去國營飯店喝羊肉粉絲湯,一直想喝還沒喝到,你趕緊去洗洗手。”

白志誠眼睛一亮,“羊肉粉絲湯!我也一直想喝,就是太貴沒舍得,一碗要兩毛錢,還得要三兩糧票,再配倆燒餅又得要一毛錢!”

白露珠套好襪子擡頭,“兩三毛錢你都嫌貴,剛才拿了一塊錢還說人小氣!”

賀祺深見未來媳婦向著自己說話,經過白志誠時,得意揚了揚眉。

白志誠氣道:“四姐,你瞅瞅,這是大方的人嗎。”

“行了,你快回自己屋穿棉襖,我也要換衣服了。”

白露珠揮了揮手,掀開被子下床。

打開大衣櫃,拿出一件橘紅色毛衣,配套圍巾,搭配黑褲子,外面再披件與賀祺深身上款式相近的黑色大衣。

兩手穿過頸側,將長發從大衣領子裏挑出來,左右搖頭擺了擺,烏黑光亮的發絲顯得皮膚越發得白,像雪人一樣。

頭發要是不編,這套搭配會顯得整個人洋氣時尚,但政策還沒完全改變,大街上過於洋氣時尚不是好事。

再說現在不能用腳過度,今天還得騎著自行車過去,冷風一吹,便成了張牙舞爪的亂發。

最後將兩邊頭發攏到腦後,半紮起來,別了個發夾,留了一半披在肩頭。

從床底拎出黑色方跟棉皮鞋,換完走到窗邊,看到賀祺深正蹲在桃花樹下,肩膀一抖一顫,兩手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