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2頁)

“是嗎?”

“啊呀,難道太宰君還要懷疑我嗎?”

“別開玩笑了,首領。”

“區區敵對組織——有太宰君作為我的左膀右臂,所有事情一定很快就解決了。”

太宰治倦怠地扯了一下唇角:“謹遵您的命令。”

在眾人的視線下,年輕的黑手黨跟在年長者身後,漫不經心地鉆進那輛黑色轎車,中原中也掃了一圈周圍人的臉,全部神情各異,其中一部分人的臉色更是藏不住的難看,估計晚上回去要睡不著覺,有人這時候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一些語焉不詳的舊事。

森鷗外此舉無疑是個警告,對整個港口黑手黨的警告。

即使太宰治整整兩年都沒隱藏在視野之外,他依然是港口黑手黨的幹部,重力使中原中也的搭档,港口黑手黨首領森鷗外的懷刃。

中原中也在所有人散去之後取了根煙點燃,不禁皺起眉,他對太宰治的了解比其他人更深一些,他不覺得太宰治會為這種待遇而感到榮幸或是愉悅,而太宰治之前輕輕飄飄掃過他的眼神更是如烙鐵般在他腦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雙眼睛沉澱著死寂的黑沉。

沒有一點亮光。

五條悟取下鼻梁上的眼鏡,在手裏輕巧地轉了轉。

從太宰治發現他因為六眼卡機導致身體機能下降開始,就有什麽事發生了,以前五條悟向來討厭插手別人的人生,更討厭對別人強加幹涉,但在太宰治身上,他頭一次打破了自己的準則。

他也不是沒有刨根問底過,甚至還像個變態jk似的悄悄跟蹤過這人幾次,但基本沒走幾步就被這人發現了,再演變成橫濱一日遊,他最後不得不挫敗地承認——不是什麽事情發生了,而是有些問題一直都存在,他的視力模糊最多只是最後一根稻草。

太宰治的睡眠時間越來越少,每天晚上都是困到精疲力竭,才能睡上一會,睡著的模樣五條悟瞅著挺像昏迷的,頗有種恨不得一睡不醒的架勢,問題在於這人的狀態誰都無法幹預,畢竟他自己比誰都知道症結所在,也正是這種時候,太宰治終於籌備著開始寫。

一個字都沒有的那種籌備。

一般人計劃寫一部,無非就是那麽幾個步驟:收集資料、整合、大致擬稿、寫出來。但太宰治不一樣,他籌備表現為為整日整夜地抱著一本破書看,有一次他奪過那本書翻了一遍,再看向太宰治的時候,幾乎以為這人終於瘋了。

那本書空空如也,一個字都沒有。

但太宰治就是能專心致志地盯著它看上一整天,每一頁都能看上很久很久,久到一整晚都保持一個姿勢坐在小桌子前,脊背挺得筆直,鳶色眼眸幽深而又晦暗,五條悟一覺睡醒,走過去一看,還是一頁空白的紙,而太宰治的眼神有種不正常的亢奮,即使被他提溜著按到床上睡覺,這人依然亢奮得要命。

一問,這人高高興興地說,我知道這本該怎麽結尾了。

“開頭呢?”

“沒想好。”

“哪有你這種人,為了一個結尾才寫?”

“因為結尾沒有變數,不會有超越我的計劃的存在,但開頭不一樣,實在是太難寫了。”

太宰治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特別輕快,多日以來籠罩在他身上的陰霾一掃而空,但五條悟察覺這人身上那種輕飄飄的感覺又多了一點,與此同時太宰治每次回來都一身酒氣和香水味,不是他矯情,有的時候他真的挺想抓著這個混賬問個清楚。

——我們這樣,到底算什麽啊?

他煩躁得要命,以至於有一次太宰治敲門進來以後他直接沒忍住心裏的火氣,聽著那些不知所雲的借口更是聽得想讓這人立刻閉嘴。

“——不想說可以不說。”

太宰治短暫地怔愣了一下,像是想笑,唇角揚到一半又不自然地僵住了,最後他沉默地倒退幾步,悄悄擰開門,腳步輕得就像在鞋底裝了肉墊,關門聲音也特別輕,輕到幾乎聽不見,事後五條悟沒感覺一絲半點的痛快,各種負面情緒混合在一起,連續吃掉三個奶油蛋糕都沒讓他心情好一點。

之後他再沒對這人發過火。

他想著自己幹脆也一走了之算了,但他又覺得他不能這麽對太宰治,可是就算留下來,他照樣拿這人沒辦法,就像他那次發現這人受了傷想拆他的繃帶一樣,太宰治總有各種方法達到自己的目的,最後投降的還是他自己。

那麽……

“五條先生,可以付款了。”打著領帶的中介人員終於辦好了手續,五條悟的思緒被打斷,他重新把眼鏡放回鼻梁,將貼著傑尼龜貼紙的卡遞了過去,又拍了拍那個中介的肩膀,冷不丁地開口。

“你應該是個港口黑手黨,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