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2頁)

五條悟木著臉看著這人咽下最後一口氣。

即使他現在有再多想法,他也是只貓,本體在獄門疆裏面關著,這個時期的橫濱危險到了極點,保不準走到哪就丟了命,但這種危險對於貓來說降低了很多,四處都彌漫著硝煙,硝煙再弄得到處都臟兮兮的,用不了多久,白貓就成了灰貓,剔透蒼藍的貓瞳被灰蒙蒙的毛掩蓋著,乍一看可憐兮兮的。

橫濱沒事就下幾場雨,五條悟離開的時候是白天,他找了個屋檐躲了一晚上雨,礙於高度,汙水還是濺了他一身,貓毛別說之前蓬松柔軟的模樣,曬幹以後全都打著結,灰撲撲的,一綹一綹的。

第二天他慣例放任貓在城市裏面亂逛,聽了一堆傳聞,對太宰治的形象又刷新了一次。

龍頭戰爭的橫濱,街道上能出現的是什麽人——五條悟或多或少對這些有了點認知,於是更煩了,他又轉悠了一個白天,心想之後不能再四處亂逛,誰知道什麽時候是不是就卷入了爭紛現場,他一邊想著“咒力點構築”之類的概念,一邊又想著快到晚上了,他需要為自己找個絕對安全並且不受別人的地方——

轟隆!

灰不溜秋的貓咪腳步一頓,黑乎乎的貓爪踩進一個水坑,濺出點臟水,崩到他的肚皮毛上。

下一秒傾盆大雨直接將他澆了個濕透,夏季多雨,暴雨和小雨交替下個不停,他後知後覺地擡起頭,才恍然發現這聲音不是爆炸,而是打雷,和雷聲伴隨落下的就是閃電,五條悟在獄門疆裏面,身上幹幹爽爽,但皮膚接到的感知卻像是浸在水裏,他的術式解析進度頓時被這種怪異的錯覺中斷,再沒心思繼續。

黑暗中,白發男人揉了揉眉心,心想他什麽時候淪落到這種天氣還要在橋洞底下蹲著,這場雨下了很久,一直在打雷,夜色濃郁得像是在天上潑了墨,裏社會的各種組織也不想在這種天氣交戰,幹擾太大,誰都討不到好。

五條悟讓**的貓順著堤坡走了上去,河岸兩側的公寓樓雖然住了人,但在龍頭戰爭中都不開燈,他心想要不去找個公寓樓門口擋一會雨,雷雨天最好不要出行。

他還是沒忍住,讓白貓抖了抖毛,又瞬間被淋個濕透,這時他突然想到了太宰治,這種天氣估計這人還是不會安安穩穩地呆在那棟臨海別墅,不過以他險些弄死自己的情況,說不定只能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想到這裏,五條悟嗤笑了一聲,透過雨簾去找沒閉上大門的公寓樓,他剛巧掃到一處,正準備過去,就見街角那裏,有個撐著傘、站著一動不動的黑影。

——是太宰治。

年輕的黑手黨幹部穿著一件細羊絨的黑色大衣,款式和之前那件差不多,卻不是同一件,剪裁合體,被他端端正正地穿在身上,袖子也規規矩矩地穿好,毛呢大衣上滾著水珠,西褲膝蓋以下都是濕的,昂貴的小牛皮的牛津鞋一看就泡足了水,他沒戴手套,卻圍了一條墨藍色的毛呢圍巾。

密集的雨珠砸到傘面上,碎裂成幾瓣,再滾落下來,五條悟忽然發覺這人比之前長高了不少。

黑色雨傘遮擋住太宰治的上半張臉,但從露出的下頜曲線就能看出他的輪廓已經不再柔和,握傘的手指骨節分明,袖口露出一截線條優美的手腕,他這一恍神,貓就站在原地沒動,等再擡眼,就撞上對方的視線,這人走了過來,不被繃帶遮住的那只鳶色眼睛,也沒了以往稚圓的弧度。

太宰治身體頓了頓,側過頭,用肩膀抵住傘好騰出手,低下身去抱貓,這人只有左手手腕纏了繃帶,繃帶下面掩蓋著前一天自己制造的傷口,俯身的動作也有點不自然,太宰治的手快要觸及那只灰不溜秋的貓時,那堆濕噠噠的灰色毛團突然反身張開嘴,尖牙呲出,眼看著又是狠狠一口。

太宰治安安靜靜地看著他,也沒有收回手,任憑灰色毛團尖銳的犬齒磕上他的手背。

牙齒刮傷皮膚,滲出一丁點血絲,又被一顆雨點砸得看不出什麽,五條悟忽然又覺得特別煩躁,每天都會增加一丁點的煩躁似乎一股腦地爆發,轉過頭,灰色毛團後腿微屈,正準備跳上墻頭離開,卻被猛地一下扯了回來,雨傘倏地落到地上,太宰治用手肘牢固地鉗著貓的腹部,又換了個更好控制的姿勢,才撿起傘。

“咬也讓你咬了。”他說話的腔調又輕又緩,愣是營造出受害者興師問罪的架勢:“要不你再咬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