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頁)

五條悟其實不會剝螃蟹。

他是個很怕麻煩的人,螃蟹這種要費力折騰的食物他向來看都不看,太宰治自己又拿了一只蟹腿,慢悠悠地剝著,他的技術要好得多,沒多久,就剝出一條完整的蟹肉,然後他用兩根手指輕輕捏著,偶爾蘸一下料汁,時不時小小地咬上一口。

——要完整的。

五條悟把蟹腿換了一根又一根,他總是很容易就把蟹殼捏碎,之後再摳抓得坑坑窪窪,有一次不小心力氣大了,直接把蟹肉捏成了兩截。

七海建人揉了揉眉心,沒發表意見,看著是一副苦惱模樣,嘴角卻有著細不可察的弧度。

夏油傑則用玻璃杯喝著酒,又很愜意地去夾牛肉,他穿著一件黑色套頭衫和黑色長褲,原本身上的袈裟在幫七海建人打下手的時候,不小心濺了一身油,只能換了下來。

不好,太宰治忽然想起了什麽,不好,我身上一定沾上了壽喜鍋的氣味,他說,之後回去的時候被人發現就太糟糕了,七海建人嘆了口氣,用檸檬汁兌水噴灑到衣物上能祛味,算了,你之後先換我的襯衣應一下急。夏油傑習慣性地想用袖子攏住手,手卻戳了個空,啊呀,吃都吃了,就這樣回去,管別人發現了什麽,不識趣的猴子殺了就是。

五條悟迷茫地擡起頭,指頭還捏著一截蟹殼。

我叫伊地知立刻刷卡去買一套新衣服不就完了?

……

沉默。

三個人睜大了眼睛,瞅了他半天。

“……深閨大小姐呢。”太宰治眨巴了下眼睛,無不嫉妒地諷刺,口吻酸溜溜地:“哇,是有錢人。”

七海建人面無表情地:“大少爺吧。”

“悟,我記得你一件襯衣要二十五萬日元?”夏油傑忽然向後靠了靠,口吻特別無辜:“抱歉,我是不是不該這時候說這種話?”

五條悟:……

白毛貓貓沒繃住手上的力氣,哢擦一聲,蟹腿又斷成兩截,這是最後一只蟹腿,他忙乎了半天,眼前的蟹殼堆成一座小山,盤子裏全是些亂七八糟的碎肉,攢到一起也只有一小團。

他冷靜了幾秒,睫毛顫了顫。

熟悉這只貓的人都知道,他要叫了。

太宰治當機立斷地將自己手邊的新盤子推了過去,裏面盛著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剝好的完整蟹肉,又迅捷地拿走那只凝結著五條悟辛苦半天成果的盤子,放在自己面前。

五條悟挑了一下眉。

“你怎麽吃得這麽少?”

太宰治沒有停下筷子,但時間過去了這麽久,食材都消耗了七七八八,但太宰治只喝了一碗湯,一只小小的雞腿,他剝蟹剝了半天,但太宰治都一條蟹肉都沒吃完。

杯子裏的酒還剩下整整半杯,一瓶蟹酒,大半都是被夏油傑和七海建人喝掉的。

“我本來就不餓。”太宰治對著他笑了一下:“五條老師,你也喝點酒吧?”

“不要。”

太宰治捂住心口,表現得受了極大的打擊:“明明之前你都會答應我的,野薔薇醬果然沒說錯,男人一旦睡到了……唔!”

五條悟用力地捂著太宰治的嘴,僵硬得厲害,七海建人一瞬間不敢置信扭過頭。

不愧是最強,五條悟的求生欲瞬間支棱起來,他毫不猶豫地搶過太宰治的酒杯,憑著直覺打出正確攻略,他放下空杯子,直勾勾地和太宰治對視著,欲言又止。

然後一頭栽倒在桌子上。

太宰治垂著眼睛,手指溫柔地在潔白似雪的發絲中穿過,白毛貓貓一無所覺,但被人梳毛能帶來本能的愉悅,就側過臉,細軟的頭發又蹭了蹭那只手。

“啊啦。”太宰治低低地笑了起來:“酒量還是這麽差。”

夏油傑放下筷子,看著一桌亂七八糟的東西,微妙地有些不好意思,主動提出來:“七海,我幫你洗碗好了。”

“非常感謝。”七海建人說:“前倆天洗碗機壞了,還沒來得及修。”

太宰治則裝作沒聽見,貓裏貓氣地蹭到沙發上,隨便找了個地方窩著,等夏油傑和七海建人收拾好餐具去了廚房,他才坐起來,左手扶在桌面上,專心致志地望著兩人的背影。

就好像最普通的收拾家務,有什麽珍奇之處似的。

……

等七海建人把廚房打掃幹凈,準備去擦客廳,卻不見太宰治的蹤影,他在屋子四處轉了轉,什麽地方都去了,依然沒見到人,夏油傑聽見動靜,走出來,略一思忖。

他可能在天台上,他說。

七海建人哦了一聲,便放下抹布去天台,走到門口,拉住門把手:“太宰?”

此時晚上七點左右,薄暮時分,從天台往遠看,能看見富士山,富士山也染著斜陽的色彩,天空燒成一片,通紅通紅的。

太宰治又穿上了他那件黑色大衣,紅圍巾松松地搭在衣領,垂落下來,他的手收進大衣兜裏,手臂纏著繃帶,腳下踩著的地方離天台邊緣極近,衣擺和圍巾隨風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