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發男人靠近時, 太宰著實怔了怔,畢竟以前在mafia真的沒人敢這麽對他,森鷗外雖然嗜好奇怪, 但其實對距離感拿捏的很準,至於中原中也, 除了任務中兩人滿身是傷、跌跌撞撞扒拉著彼此往據點走之外,其實也沒什麽肢體接觸。

太宰治屈起膝蓋, 不著痕跡拉開距離, 才笑眯眯地說:“檀香的味道?”

五條悟這人在各種意義上都是個遊戲bug, 他想, 按照戰略上的最優解,眼下當個好學生就是捷徑, 而且一時半會他也沒有挑戰五條悟的打算,特別是讓五條悟知道他和詛咒師那方沾了點關系。

所以回到高專前,他特意做了收尾工作,憑借過去與軍警打交道的經驗, 他可以百分百確定自己沒有疏漏, 就算兇殺現場毫無遮掩地扔在那裏,他也不具有任何嫌疑。

更別提留下氣味這種明顯線索。

雖說他在mafia也因為不知道底細的異能力吃過虧, 但五條悟……太宰治手肘搭在膝蓋上, 食指指尖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若有所思。

[人無法認知超出自己維度的東西, 就像二維生物永遠無法想象三維世界一樣,所以我和他之間的差異, 大概就是人和狗之間的區別吧。]

[無法理解,完全無法理解,也許中也能和他產生共鳴, 回去讓蛞蝓也嗅一嗅任務現場好了。]

雖然被發現了疏漏,但太宰治絲毫沒有被抓住馬腳的慌亂,甚至還在內心興致勃勃地規劃了些樂子,他面色不改,氣定神閑地:“大概是貓身上的氣味。”

說著,他沖著布偶貓招了招手:“過來。”

五條悟:“……誒?”

這次是真話沒錯,但他還真沒見過幾只咒靈身上能有檀香的氣息,說是檀香,其實更像是在香火裏腌久了,他握著貓的前爪和它對視,目光不住在布偶貓身上打量。

夏油傑被五條悟的六眼盯的渾身發毛,一陣窒息。

“這貓眼睛好小啊。”五條悟忽然說:“還沒有我眼睛大,咒靈一般都多長幾排眼睛,你怎麽反著來?”

你禮貌嗎?夏油傑一臉安詳,但他知道這事就算過去了,五條悟這人的性格就很像貓,一旦得知真相就會迅速喪失興趣,果不其然,他興致缺缺地松開手,注意力又快速移到另一個地方。

好亂。

太宰治的房間和他上次來完全不同,所有東西都被翻出來擺在面上,吃得只剩底的蟹肉罐頭扔在床頭。

倒不是太宰生活習慣差,而是主人好像沒有任何把東西重歸原位的意識。

哇哦,五條悟暗中驚嘆了一瞬,不過他也理解這是怎麽養出來的習慣——聽七海猜測,太宰治家道中落前,進出都有仆人服侍,從小住在華族寬闊的宅子裏,沒準太宰治還是家中受寵的幼子。

這麽一想,對太宰來說,木板床確實太簡陋了些,當年他入學高專前,五條家的人把他的宿舍重新裝修了一遍,以至於夏油傑第一次走錯房間時差點把眼睛睜得和他一樣大。

難怪這小鬼整天一點精神都沒有。

想著想著,他做了個決定:“治,明天帶你出去玩吧。”

五條悟想一出就是一出,眨眼功夫他連旅遊行程都安排好了:“去沖浪怎麽樣?我去和夜蛾校長匯報有工作要做,一會讓伊地知給我找一個去神奈川祓除咒靈的任務。”

太宰治眨了眨眼,又很微妙地扯了下嘴角。

神奈川?

咒術界的最強已經閑到當老師都不夠,還陪學生出門遊玩?

——頃刻間他將這段時間做的事都在腦海裏快速回放一遍,卻依然找不出問題,但這些天他越來越清楚五條悟不能以常理來猜測,沒準又像這次的檀香氣息一樣。

所以是神奈川那邊發生了可能和他相關的事件?但又沒什麽證據,需要將他帶過去觀察他的反應,再通過各種手段挖掘出口供?

這套手段他在港口mafia的拷問室玩得爐火純青,不同的花樣都開發了無數種,即便是他也沒想到,竟然有一天,這套操作能輪到他自己頭上……?

但神奈川距離東京太遠,情報受限,眼下他也不知道五條悟發現了什麽。

“只有我們兩個人?”他輕柔地問。

“對啊。”五條悟將眼罩拉了回去,蒙住眼睛:“治還想叫其他人嗎?”

太宰治意味不明地搖搖頭:“不用。”

一般人被五條悟定為懷疑對象,正常反應都是立刻收拾包裹逃跑,就算能好一點,也不可避免地會陷入惶恐,但太宰治只品嘗到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新奇感,甚至連無聊過頭的生活都多了些色彩。

要是中原中也知道了,估計會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啊?不是吧?真的有人會在這方面去刺激那條青花魚?

根據他和太宰治打交道的經驗,想不被這人列為重點關注對象,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第一眼讓他覺得無聊,厭惡煩躁都不行,他不止一次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麽多踢了太宰治一腳,早知道他就像GSS組織那群廢物一樣,假裝哆嗦兩下,再顫顫巍巍地喊一聲太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