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虎杖悠仁的臉定格在一個困惑而又奇怪的神情,像是遲滯在之前的沖擊中:“……帶走它?”

藍發少年笑嘻嘻地:“是啊,雖然肉/體已經亂七八糟的了,但我特意給他的靈魂施加了保護,回收一下還能繼續使用。”

他迅速掃過眼前三人,目光在夏油傑特別關注過的小菅銀吉身上停留了一瞬。

粉發咒術師難以理解地重復:“回收?”

藍發少年愣了愣,瞥了一眼失去氣息的禪院蓮,忍不住笑出聲:“等一等,你該不會以為那個廢物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吧。”

虎杖悠仁的瞳孔驟然收縮。

藍發少年攤開手,另一只手拽著造花的頭發,炫耀似的:“我的術式是觸碰靈魂並改變其形狀。”

他笑嘻嘻地:“無為轉變。”

說著,他扭動了一下脖頸,渾身吱嘎吱嘎發出聲響,骨頭一寸一寸變長,扭曲成怪異的形狀,再一點點扳回人形,整個過程可怖又令人作嘔,一番重組,他竟然高了不少,面容也成熟起來。

“……是你幹的。”虎杖悠仁低聲說。

真人摸了摸臉上的縫合線,好整以暇地:“我只是改變了他的形狀,可他本來是能活下來的。”

說著,他興致勃勃地蹲下端詳了一會造花,不可思議地:“他和禪院蓮之間的聯系完全被切斷了,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也正是這一瞬間,他完成了漂亮的復仇。”

他扭頭望向太宰:“是你的術式?你的術式破壞了禪院蓮的術式?”

太宰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真人一眨不眨地盯著太宰,眼眶稍稍睜大,嘴角揚起誇張的弧度,嬉笑著:“如果你不對他施加術式,他肯定不會死,那邊可靠的咒術師們沒準會找出還原他的反轉術式,就算暫時不行,五條悟也有辦法吧。”

“……說到底,是你殺了他呢!”

[快點,快點露出信念崩塌一樣的表情。]

真人很清楚自己的術式對這些固守正論的咒術師意味著什麽,不止一次,那些咒術師成功祓除了這些由人類轉變而成的怪物,卻在得知真相時崩潰,甚至發瘋。

他熱衷於欣賞咒術師為他呈上的表演。

事實上,不遠處的宿儺受肉者,已經逐漸向他渴望看到的模樣轉變。

特級咒靈收回視線,如一條冷膩的蛇一樣盯著太宰,期待值已經達到頂峰,他收斂著滿腔惡意,雙眸亮晶晶地等著欣賞太宰治陷入懷疑自我的崩塌之中。

痛哭流涕、痛不欲生,再露出玩壞一樣的渙散神情……他激動得身體都發起抖來!

“唔。”

出乎他的意料,太宰治只是興致缺缺地扭開頭,手扶著額頭,無比厭煩地嘆了口氣,疲憊感仿佛要從骨頭裏滲出來。

[太惡心了。]

[七海上次說的寺廟在哪來著?不能直接回家,這樣回去就必須買新公寓了,決定了,一會去娜娜米那裏蹭飯。]

然後他維持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慢慢悠悠的、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就在真人暗中提起提防時,他很平靜地彎下腰,撿起造花屍體上的那把匕首,又更為嫌棄地瞅了瞅匕首手柄上沾染的血。

真人:……

太宰很不高興地倒轉過匕首,捏著刀尖,陰郁地甩了甩:“啊啊,好臟——算了,反正那只蛞蝓也不知道,就這樣還給他好了。”

他將匕首收起來,一副索然無味的模樣,轉過身,朝出口走去。

真人臉上的笑容倏地收斂,下一秒,他又掛上假模假樣的笑:“但是我的術式保護了他靈魂,也就是說,還有微乎其微的復原可能性哦。”

虎杖悠仁猛地擡起頭,雙眼重新閃爍起名為“希望”的光芒。

而太宰一手揣在兜裏,擺了擺另一只手,聲音滿是厭倦,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嗨嗨~我知道了,你們繼續。”

如果一定要形容他的心情,那就是在連吃四個蟹肉罐頭,結果在最後一個罐頭裏吃到蛞蝓,然後等了半天的蟹肉料理不僅沒上,卻給他上了一瓶降壓藥溶液。

他垂著眼睫,正準備邁出廢墟,卻忽然有一道風聲從背後向他襲來,猙獰扭曲的影子已經覆蓋到他腳下——

太宰頓了頓,厭倦和不悅愈演愈烈,鳶色眼眸冷漠得像一只漆黑的玻璃珠。

“太失禮了,真人。”

——面目可怖的咒靈抽搐著化作一只黑色小球,輕描淡寫地從男人指尖落下,再咕嚕嚕地滾到太宰腳邊。

穿著袈裟的男人略微低頭:“太宰先生。”

太宰嘴角向上扯出弧度,是笑眯眯的表情,眼神卻不含任何溫度:“是羂索先生啊,如果你早一點出現,我還抱有少許興致,但現在……”

笑面驟然消失,他像是怕羂索聽不清似的,特意誇張地做出標準口型。

“惡-心-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