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爹

這人青衣黑發,五官端正。白皙的臉清清冷冷,卻因左眼尾一顆墨色一點平添了幾分妖異神韻。像是灑落的滿庭清晝,又恰似綠野之上吹拂的淡淡風煙。只那神韻極輕極淡,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總像是籠了一層紗。

落在月白眼裏,便是活脫脫的一位高人形象。

月白有些呆滯,直直望著他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輕眨,斂著眸子驀然有一絲心虛。

陳知淵便垂頭回望著他,臉上笑意淡淡。因著笑意,那眼尾的黑點微動,顯得明晰又漂亮。“你召我出來,又不說話了?”

“我失憶了。”月白在擡頭間便調整回來。極力思考這本書裏誰擁有如此的面容。卻在從頭到尾沒有一點頭緒後仍然強自壓下心虛,絲毫不怵。神色自若地望著他,溫吞吞道。

卻看到那人掃了他一眼,“哦”了一聲。才道:“你擺脫掉那群覬覦你手裏醒神木的同宗了?”

“好像是。”月白輕點頭。

“他們人多勢眾,你是因此才弄得那麽狼狽?”那人背著手,又邁著輕慢的步子走進一步。

“可能吧。”

“那,叫我是為了幫忙?”

“對!”月白眼睛一亮。倒是沒想到召出來的這位如此知情識趣。不但沒有懷疑他,還句句問到了心坎上,

“所以你什麽都記得,失憶在了哪裏?”陳知淵勾勾唇,幽幽問道。

月白矜持地咳嗽了一聲。試探地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一張清潤的臉要多無辜有多無辜,然後緩緩道:“近前事情倒還記得幾分,只不過往日人事著實記不起來了。所以……”你是誰啊?

多說多錯,月白沒有偽裝的意思。護神玉能召出來的定然是與原主關系匪淺的大能。與其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偽裝,不如破罐子破摔,失憶了事。

雖然爛俗,卻非常有效。

“聽起來倒是挺嚴重。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忘了我是誰,卻來喊我幫忙?”陳知淵臉上的笑意一涼,垂眸看著他。勾著的嘴角,卻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冷笑。“你果然是……”

“果然是在心裏潛意識地覺得你重要。知道你能在這般棘手關頭裏雪中送炭。”月白嘻嘻笑著,迫不及待地離近拽了拽他寬大的袖角。搶了他的話誠摯討好道。

“可你連我是誰都忘記了。還說我重要?”陳知淵平靜望著拽著自己衣服的手,眼神卻是無波無瀾的。白皙斯文的臉像是一幅極幹凈利落的寫意山水畫,半分不為月白的花言巧語所動。

“忘了實非所願,不若你告訴我這次定然好好記在心裏?”月白心裏卻在尋思著拯救杜衍的時間可不多了。索性眨眨眼,面色不改,大言不慚哄他道。“你的信物我貼身珍藏,我一召喚,你瞬間即來。可見我們倆是真的感情真摯。有什麽姻緣際會,我忘了,你告訴我不就行了?即便曾經有什麽齟齬,也不妨礙現在重頭再來,好歹給一個重修舊好的機會吧。”

月白現在是絲毫不怵了。在看到如此風姿特秀的人的時候,就已經在心裏反復思量。確定原文的重要角色中沒有這麽一位這麽眼尾點痣的人後更是內心雀躍。

初來乍到,大腿可是要抱的。可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不要惹上男主以及日後勢必要圍著他轉的男配的好。

所以眼前的這個就正好。身份安全又長得好看。能做出護神玉,也該是位厲害角色。簡直合月白的心意極了。

“重修舊好?”陳知淵臉色未變,眼睛一眯,心裏驀然一動。突然伸出手來,一把擒住了月白脆弱的後脖頸,越發靠近著他,問得含糊又曖昧:“你以為我們倆是什麽關系?”

“總不會是,異父異母的兄弟?”月白尷尬笑笑。在他上手的時候身子一僵。不太適應地動了動,想要離他遠一些。可嘴上卻還是不吃虧,挑著眉道。

“呵。”陳知淵臉上沒笑,眼裏卻清冽淩厲,望著這人藏青色衣袍外露出的一截光潔脖子,白滑得像是新蒸出來的雪白米糕。不禁摩挲著,越發湊近。直到那高挺的鼻梁和纖正的薄唇落在月白眼前,才意味深長道:“不妨往更親密的關系上想想。”

還有什麽關系能比手足兄弟更親密?月白垂著眼,因為自己的想法驚得睫毛抖顫。囁嚅著唇,才驚訝道:“莫不是,莫不是……”

道侶?

這可就刺激了哇。穿書至此,他竟然還有一個如此豐神俊朗,能力不俗的道侶要繼承?

只還沒容月白在心裏腦補出多少少兒不宜的婉轉畫面,陳知淵已然勾著唇,無情道:“月白,我是你爹。”

月白:“…………”刹那間,所有的旖旎幻想,有如巍峨的大樓一瞬頹坯,只在心裏碎成了一地渣。

“怎麽?你很失望的樣子?”陳知淵瞥他一眼。這才大發慈悲地自動離遠了些。一只手仍舊摩挲著他的脖子,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