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意大利之王(4)(第2/3頁)

但他們絕對不會直接對上太陽王。

所以說,要用武力威懾那些安茹的殘留不是什麽大問題,關鍵在於,威脅之後必然要跟著利誘,當初法國的那些領主是怎麽一個個被“說服”的呢,因為路易讓他們看到了更可觀的利潤與更光明的前途——當他們從事工業與商業的收益幾乎能夠與土地帶來的利益呈出十比一的懸殊比例時,很少有人能夠不心動,就算他們不心動,他們的孩子也會心動。

年輕人是沒法與老人一樣能夠忍耐得住寂寞與單調的,他們來到巴黎,來到凡爾賽,希望獲得貴女、大臣乃至國王的青睞,謀得一份體面的職務,或是到戰場上去博得功勛——但這些事兒,沒有足夠的前期投入是沒法辦成的,要讓國王,或是負責此事的官員與將領看到你,你首先要打扮得足夠時髦光鮮,又要依照傳統為自己配置齊全,要給自己租一套精致的套間,到外面吃飯,去沙龍拜望的時候一束花總是必須的,還要造訪“名姝”,打獵和桌球,甚至還要參與一兩次熱火朝天的賭博……這些都是要錢,大量的錢,一些大貴族的子弟還能承受,低於他們的階層就會感到艱難。

雖然路易十四沒有采用路易十三時期沿襲下來的“觀禮”制度——就是讓一群貴族時刻侍奉在國王身邊,但隨著他再次將權柄緊握手中,又連續征伐洛林、阿爾薩斯、佛蘭德爾與荷蘭,以及設法收回了一部分諸侯的領地——如大孔代,那些空白的地域就像是一塊肥美的油脂,緊緊地吸引著人們的目光。

士兵、官員,甚至是移民,作為勝利者,或是勝利者的追隨者,能夠為自己,甚至為後代從中謀得的權力和財富,可遠要比他們熟悉的故土家園來的多得多了。

但這種方式,在那不勒斯是行不通的。

首先,路易十四並不是那不勒斯的貴族們效忠的對象,簡單地說,就是我附庸的附庸並不是我的附庸,最先的安茹,也就是那不勒斯與西西裏國王是當時法國國王的弟弟,並不是法國國王,之後的法國國王宣布對那不勒斯有繼承權,也是因為那位可敬的王弟已經絕嗣。

路易十四也可以宣稱自己對那不勒斯有權力,問題是意大利人可能更希望有一個意大利的國王,而不是法國-意大利國王,這和西班牙人一樣,他們擔心在聯統中最終失去意大利的獨立性,所以從一開始,路易就計劃將那不勒斯,乃至整個意大利交給盧西安諾,畢竟當初曼奇尼家族也是從意大利半島遷移出來的。

但盧西安諾的繼承權從妻子那裏得來,也就是安娜從其外祖加斯東公爵那裏得來的權力,可在安娜之前,她的母親還有一個長子,就是費迪南,之後有個幺子,吉安,雖然科隆納公爵掌握著托斯卡納的實權,但名義上,他還只是一個代理人,一個隨時可能被奪去權力的人。那些貴族們的輕慢也並不是毫無緣由的。

所以,無論是路易十四給出的承諾,還是科隆納公爵給出的承諾,那不勒斯人大概都不會覺得可信。

還有的就是,國王的學者與巫師回報說,那不勒斯還有一個大問題,那就是它的商業性因為奧斯曼土耳其人對海路的壟斷而遭受了打擊,而它的產出,則大大地傾向於農業,也就是橄欖、葡萄和小麥,礦產雖然有,但開采不易,質量與產量都只是平平,也沒有值得關注的加工產業或是原料……

法蘭西人也很喜歡葡萄酒,小麥和橄欖,但法國南部這些的產量也不少,路易不可能為了盧西安諾對那不勒斯傾斜,何況這些東西就算能夠支撐起那不勒斯的經濟支柱,也沒法讓貴族們從土地上解脫出來,沒有領地,沒有對領地內民眾的所有權,所謂的國王也不過是個大領主,若是如此,路易十四不若繼續讓盧西安諾做加約拉與托斯卡納的主人算了。

可這樣,托斯卡納的科西莫三世以及他的兩個兒子,又成了一樁棘手的事兒,哪怕他們沒有野心,也會有人借此作亂。

除非……

“除非有一個很大的目標……”路易喃喃道。

——

留給那不勒斯-安茹貴族們的時間並不長,路易十四的動作很快。

他不知使用了何等手段,在他抵達佛羅倫薩不久,科西莫三世以身體狀況已經無法支持他繼續履行公國主人的義務為由,宣布退位,他的兩個兒子,長子費迪南與次子吉爾,都決定了進入修道院去侍奉上帝,從此之後世俗的事情與他們再無幹系,為此法國國王特意賜給了他們兩座大修道院以及周圍的領地。

至此,科西莫三世與加斯東公爵的政治與經濟遺產似乎也只剩下了一個繼承人,就是他的女兒安娜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