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法國人與西班牙人(2)(第2/3頁)

說完這個,上尉就向一旁招了招手,他的侍從給他牽來了他的馬,他在眾目睽睽下回到了自己就在廣場邊的宅邸,這座宅邸固然足夠華美寬敞,符合他的身份,但最重要的是,任何人都知道他住在這裏。

人們如何想魯爾是沒法知道的,他們沒有離開,而是大膽地簇擁著高台上的官員,不住口地詢問問題,一開始官員們還能耐心地回答,但民眾們的問題就只有那幾個,翻來覆去地就是在追問——真的嗎,真的不需要交稅嗎,任何稅?

農民要不要交,不交錢是不是要糧食?商人要不要交?是不是所有的商品,買進賣出都不需要?工匠呢,作坊呢?

不,不,不,都不要,工匠,商人,農民都不要,無論你做什麽,在這四個月裏,你所要做的就是去幹活,然後把自己和家人喂飽!官員們一遍遍地這樣說著,口幹舌燥,同時心中又是哀怨又是痛苦——路易十四本來是可以要求加泰羅尼亞人交人頭稅,又或是要求僅商人們交稅的,但路易十四曾親身參與與制定了法蘭西的稅法改革制度,知道官員們見縫插針的能力簡直比穿山甲或是螞蟻還要來得厲害,為了免得他在加泰羅尼亞立起太多的絞刑架,他索性將所有的稅金免除,並廣為宣傳,免得一樁好事最後成了一場笑話。

廣場上的氣氛一度相當熱烈,如果沒有一個蠢貨提了這麽一個問題。

“十一稅呢?”

——

“這是上帝的居所!是地上的天國!你……你們怎麽敢!來人!來人!來趕走這些魔鬼!”

“是不是地上的天國我不知道,”來人無禮,甚至輕慢地說道:“我只知道這裏已經是法蘭西加泰羅尼亞行省所屬的城市,當然,教堂和修道院也是,”他得意洋洋地說:“任何沒有經過國王認可的聖職人員都是不合法的,先生,”他說:“請您馬上離開國王的教堂和修道院,不然我們就要強制您這麽做了。”

“這是我的修道院,這是阿爾瓦家族的教堂,你們不能這麽做!”

面對教士的高聲怒罵,來人只是無可奈何地聳聳肩,“好吧,看來您已經做出了選擇。”他一擺手,身後的侍從舉步上前,雖然這裏的教士們也都舉著燭台、裁紙刀,為首的神父還持著一把長矛——可能是從那尊聖人的受苦雕像(這樣的聖人雕像時常舉著他們死時所遭受的刑罰所用的刑具)那裏拔下來的,矛尖寒光閃閃,居然還很鋒利。

但怎樣的長矛也比不上火槍,看到黑洞洞的槍口教士們就雙腿發軟,就連神父也不例外,來人隨手一撥就將長矛撥在地上,清脆地當啷一聲,“別太難看了,神父。”

“你們會有報應的!會下地獄的!你們要被燒上一千年!”神父在侍從們的推搡中喃喃說道。

一個侍從想要給他一拳頭,他的主人阻止了他,“我不這麽覺得,”來人笑嘻嘻地說,而後在神父與教士的目瞪口呆中,脫掉了俗人的外套,穿上了侍從遞來的黑色法衣:“我可是有國王簽發的聖職任免書的。”

新神父在舊主人聲嘶力竭的詛咒聲中伸展了一下身體,以一個主人的姿態來打量彩色玻璃畫的鉛條窗戶,擺放著聖人雕像的壁龕,垂下的絲綢旗幟,白色大理石的祭壇,銀燭台,金香爐,掛著基督耶穌的青銅十字架……耶穌,聖母與聖人的雕像上都披掛著聖衣,當然,都是虔誠的信徒們奉獻的。

新神父來自於日耳曼昂萊,他的兄長有幸在國王心中留下了名字,在他從羅馬神學院畢業後,兄長就把他推薦到了國王的面前,雖然他們的父母更希望他在法蘭西的教堂和修道院裏找到一個職位,但作為一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他更喜歡一步登天的感覺——比起在日耳曼昂萊的某個教堂,修道院裏從一個普通的教士開始苦熬,如今這樣一舉成為一個主座神父豈不是更合心意?

危險是肯定有的,但有什麽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新神父早有預備,他的兄長也給了他很大的幫助——畢竟他的兄長就是將要保證這座城市安危的警備長官嘛……他的兄長在第二天晚上才有時間來找他,他一進弟弟的房間,就看到新神父一邊咬著國王面包,一邊翻看著之前的神父留下的賬本。

“你可別忘了陛下的旨意。”上尉提醒說。

“不會。”新神父說,路易十四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情願奉獻,神父也不必阻止,畢竟這涉及到信仰問題,但如果無人奉獻,法蘭西國王任免的神父與教士也不必強征,至少在這四個月裏。但有一點要記住,人們的奉獻,必然是要繳回法蘭西而不是羅馬的……更不可以落入個人的口袋,除非他想要試試在巴黎的路燈杆上跳舞是一種怎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