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第一聲號角(5)(第2/3頁)

鮑裏斯的想法也很簡單,他毫無軍事才能,只因為有著與沙皇同樣的姓氏才能坐在這裏,如果要經過一場戰鬥才能俘獲波蘭王太子,誰都知道那不可能是他的功勞,但如果在開戰之前波蘭人就投降了,那麽他卻能乘機攫取最大的那份功勞。

但他是羅曼諾夫。

因為皇後已經去世,她與沙皇的兩個兒子情況都不能說稱心如意,阿列克謝一世仍然沒有放棄制造一個更合適的繼承人的想法,亞歷山大看向戈洛文,如果戈洛文表示反對,他也免得與鮑裏斯敵對,可惜的是戈洛文能夠以一個哥薩克人的身份走到這裏,又與納雷什金家族聯姻,就注定了不會是個魯莽的蠢貨,他一言不發,只向亞歷山大露齒一笑。

亞歷山大與戈洛文都不願意招惹鮑裏斯,就算他只是一個連表象也沒有的空皮囊,鮑裏斯的決定自然無人反對,還有不少支持者,畢竟俄羅斯的宮廷與軍隊還沒有脫離舊時代的窠臼,別說像是這種占據了絕對優勢的時候,在一百年,不,五十年之前,就算是兩軍勢均力敵,攻城方還是會派遣使者去要求守城方放下城門,俯首投降的。

“讓誰去?”亞歷山大問道:“若是可以,我願意充當這位使者。”

“您不行。”鮑裏斯才不會讓亞歷山大出現在波蘭王太子面前:“您是這支軍隊中最重要的人,我親愛的朋友,就算失去了我,我們依然可以得到勝利,但如果失去了您,我們的前途就像是失去了太陽那樣黯淡無光。”他假惺惺地說了一通,而後將視線落在戈洛文身上,哥薩克人立刻搖頭,他也許有著這樣的才能,但他也很清楚,在這些俄羅斯人的眼中,一個好哥薩克人應該如同牛馬一般強壯能幹與“安靜”。

幸而鮑裏斯也沒有想要真的派亞歷山大或是戈洛文去,他也不敢親自去到波蘭人的陣營裏,思忖了一會後,他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阿德裏安神父?”

……

俄羅斯人的軍隊裏,除了鮑裏斯、亞歷山大與戈洛文之外,還有第四個聲音。

宗教的聲音。

數百年後的俄羅斯軍隊裏,依然有著黑衣教士的身影,如今的軍隊更是不可能離得開教士,雖然他們不是羅馬教會的教士,而是正教會的教士,但好像什麽地方的教士都是一樣的,他們如同盤繞在樹幹上的藤蔓,一邊仰仗著王權而生,一邊也在與王權爭奪權力。

但在教權與王權上,俄羅斯與英國有著不少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正教會的大主教一向就是由沙皇指定的,一般都是他們的心腹,像是伊凡四世時期的大主教就是如此,所以想讓沙皇因為信仰對大主教退讓,幾乎不可能,甚至於,如果大主教有想讓教權超越王權的意思,他還要面臨殺身之禍——這件事情也是伊凡四世幹的。

羅曼諾夫王朝還有一個特殊的地方,就是他們的第一個沙皇,他的父親正是被迫成為教士,後來因為面對波蘭人的囚禁、拷問與威脅巍然不動,而受到俄羅斯人尊崇與愛戴的菲拉列特長老,他雖然身為宗教首領,但他的心毫無疑問地屬於自己的兒子,在教權與王權之間,他自然傾向於後者,也讓俄羅斯的教會進一步受到了遏制。

這樣的教會必然無法幹涉沙皇的決定,當阿列克謝一世決定啟用俄羅斯境內的非人力量時,他遭到的反對反而要比歐羅巴的其他君主來得少。

在這支軍隊裏,就充滿了巫師、薩滿與他們豢養的精怪。

這一萬多人能夠這樣無聲無息地迫近到距離卡爾薩瓦這樣近的地方,也是因為巫師們驅使著他們的“奴隸”——一種叫做森林之妖列許的怪物造成的。

列許這種怪物一直住在荒無人煙的密林與沼澤裏,如果有人經過他們身邊,他們就抓住他,脫下旅人的衣服,刺傷他們的眼睛,吞噬他們的血肉,為了逃避人類的追獵與麻痹獵物,他們會用灌木將自己偽裝成樹根與幹枯的樹枝,也能用它們來假造看似可以行走的路面,又或是遮擋洞穴與通道的入口。

被統帥鮑裏斯提起的神父阿德裏安此時正在並起三根手指,做出神聖的手勢,白色的光他的手指上跳躍著落在一團亂糟糟的灌木叢上,伴隨著幾聲尖銳焦急的唧唧聲,兩只“列許”從陰影裏飛快地竄了出來,隨著它們被白光燒灼成粉末,它們造出的灌木假象也消失了,露出了房間的入口。

阿德裏安在心裏發出一聲詛咒,無論是羅馬教會還是正教會,沒有一個教士會喜歡巫師與精怪,但大勢所趨,他們也無可奈何。

房間裏殘留著“列許”留下的惡心氣息,與滑膩膩的黏液,還有一些阿德裏安教士不想知道是什麽的東西,他站在房外,想著是不是應該先讓幾個仆從來清理一下,就看到鮑裏斯的侍從正迅速地向自己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