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第一聲號角(第2/3頁)

要知道,奧地利一直致力於取代法蘭西,成為羅馬教會的“長女”——或者說,暗中的控制者與得利著,就像當年的美男子腓力四世(法國國王)對教會所做的那樣,除了對教會的支持與保護之外,利奧波德一世也表現的比路易十四更虔誠——誰都知道法國國王做禮拜,望彌撒就像是學生做功課,純粹是不得不做,有口無心。

“弗朗索瓦一世可以這麽做,利奧波德一世當然也可以這麽做。”路易說。

當初弗朗索瓦一世為了對抗如日中天的哈布斯堡的查理五世,不得不與奧斯曼土耳其的蘇萊曼一世達成盟約,這個盟約讓歐羅巴人無不驚駭萬分,甚至將之稱之為“褻瀆聖靈的同盟”,但結果誰都看到了,查理五世受到蘇萊曼一世的牽制,終於停下了不斷前行的腳步——法蘭西也得到了喘息與長成的機會。

可以說,沒有當初弗朗索瓦一世的瘋狂行徑,就沒有現今的法蘭西。

利奧波德一世也已經到了抉擇的關頭,他這樣做,才算得上是個稱職的君王。

說完這句話後,特克伊就立刻擡起頭來,注視著路易十四的面孔,在聽到一個令人驚駭的消息時,人們的第一表情往往代表著他心裏的真實想法,特克伊雖然看上去不像是個貴族,但他終究還是一個貴族,又長期屈從於陰晴不定的蘇丹與大維齊爾的麾下,奧斯曼土耳其的宮廷裏,除了蘇丹都是奴隸,在金窗大廳裏對答,稍有不慎就會被宦官們拿著弓弦絞死——所以從任何一個細微的地方揣測別人的心情或是想法,對特克伊來說早就是駕輕就熟,爐火純青的事兒。

他一擡頭就看到了路易十四神情淡漠的臉。

不是故作鎮定,而是理解、早有預料與司空見慣。

看到他擡頭,路易十四微微一笑,這個笑容並沒有多少輕蔑鄙視的成分,卻一下子擊中了特克伊心中陰暗無比的那部分——他突然想起,有許多詩人會將陽光比喻為一枚枚金色的,灼熱的箭矢,凡是經過曝曬的人就知道這樣的形容有多麽貼切,現在的特克伊卻也能感受到,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陽光並不都總是給人帶來溫暖與舒適的,與凡爾賽宮的金碧輝煌一同經常被人提起的,是巴黎煤氣燈架上搖晃的屍體。

人們都說這是國王的寵妃蒙特斯潘夫人的惡行,特克伊才不相信呢,沒有國王的允許,巴黎的街頭連一只死老鼠都不會出現,遑論屍體,他也通覽過這份國王的資料,他在還是少年時就被趕出了巴黎,應該忠誠於他的民眾反而成了追趕與傷害他的暴徒,他會對巴黎保持任何好感才奇怪!

只不過他還不能那麽快地放棄巴黎而已,但時刻在巴黎人的心上敲敲警鐘還是可以的。

國王的微笑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寬容的長輩,特克伊的虛言恫嚇在他面前如同陽光下的冰雪一般迅速地消融,沒能起到一點作用。

“那麽這個秘密協定是默罕默德四世親自與利奧波德一世商定的嗎,”路易仿佛自言自語般地說道:“看來他也不是一個如傳說中那般碌碌無為的蘇丹呢。”

默罕默德四世是42年生人,48年即位,與路易十四,利奧波德一世,卡洛斯二世等國王一樣,都是在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成為了一個龐大帝國的主人,他的母親一如之前的蘇丹生母,都是後宮的女奴,但她沒有許蕾姆那樣的手段,即便成為了王太後,朝廷依然是一片混亂,到處都有瀆職、受賄行賄、貪汙甚至叛亂,這種情況一直到她終於與易蔔拉欣一世指定的攝政大臣科普魯律議和才終告結束。

科普魯律確實是個傑出的人才,可惜的是除了遇到了路易十四,又死得很是時候的馬紮然主教,任何一個被托孤的大臣幾乎都不得好下場,在科普魯律還在世的時候,默罕默德四世就不再把他看做自己的老師與大臣,而是仇敵了,科普魯律的兒子艾哈邁德繼承了他的大維齊爾之位後,他以圓滑的姿態與巧妙的手腕在蘇丹與其他大臣之間周旋,但無論多麽精妙的政治手腕都需要有強大的實力支撐——在奧斯曼土耳其尤其如此。

路易十四不確定艾哈邁德發起對奧地利的戰爭是默罕默德四世有意推動,還是他也感覺到需要有一場巨大的勝利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也許就算沒有他插手其中,艾哈邁德依然免不了一敗塗地——這樣默罕默德四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絞死這個不順眼的人了。

因為伊斯坦布爾對巫師的不友好,教會在那裏也是寸步難行,時刻受到監視,有關於默罕默德四世的情報並不多,但既然他有著魄力與長久的敵人奧地利組成同盟,那麽他也應當是個不容小覷的家夥——路易輕輕摩挲手指,“利奧波德一世會給出怎樣的回報……唔,上帝啊,”他蹙眉說道:“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