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行會最大的敵人(第3/3頁)

約瑟的紡車能夠帶動最多的紡錘,紡出來的線也最牢固最光滑,路易毫不猶豫地選中了他,接下來他還要和其他的同僚一起工作,他是紡車的冠軍,織布機則有另一個佛蘭德爾人博得頭籌。

一聽說自己可以在國王的作坊裏工作,約瑟又驚又喜,差點昏厥過去,要說他之前也是有點惶恐不安的,他終究還是要在行會裏做事——匠師也只是行會成員之一,他這下徹底地得罪了杜波,別說奧爾良,別的城市他大概也待不了,也許得帶著國王的賞金跑到別的國家去才行,但既然現在已經是國王的匠師了,他還需要擔心些什麽呢。

他激動之下,雙膝跪地,低著頭要去親吻國王的腳,邦唐連忙攔住了他——路易在親政之前還能忍受這種禮節,在親政之後除非必須,他從不接受任何人的吻腳禮。

雖然沒能親到國王的腳,但約瑟還是在國王走後,不停地吻著他走過的路面。行宮的地面當然都是光潔如鏡的大理石,但這樣的情景旁人也很難看得下去,達達尼昂伯爵正好來向國王復命,見了就走過去,笑吟吟地勸說道,如果約瑟不趕緊出去,跑到奧爾良的殉難廣場去,他就看不到之後的好戲了。

約瑟不知道那裏有什麽好戲,可他終究還只是一個工匠,一個穿著華美的貴人來好聲好氣地和他說話,他怎樣也要聽到耳朵裏,他也察覺了自己似乎有些失態了,連忙向達達尼昂伯爵行了禮道了謝,就在侍從的引領下,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殉難廣場顧名思義正是奧爾良的人們為了悼念聖女貞德所設立的(改名),但今天這裏審判的卻是貨真價實的罪人,約瑟才一過去,他所熟悉的人,大多都是行會成員就立刻讓開了一條路,他看到廣場裏已經立起了絞刑架,還有一個高台,高台上擺了鋪著白色亞麻布的長桌與高背椅子,正中坐著一個閃耀如同星辰的貴人。

這個貴人正是奧爾良的主人,奧爾良公爵,王弟菲利普,他懶洋洋地,心不在焉地卷著自己的長發,斜睨著跪伏在地上的罪人,“他們挺走運的,是吧,”他降尊紆貴地與身後侍奉的人說道:“陛下早幾年就廢除了很多刑罰。”

侍奉在他身後的居伊長老,或者說,新的木工行會首領,順著公爵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懸掛在舊城墻上的站籠——站籠裏還有著殘存的枯骨……“是的,殿下,他們真是太幸運了。”誰都知道,寧願觸怒奧爾良公爵,也別觸怒國王,國王或許會寬恕你,但奧爾良公爵絕對不會,如果不是以叛國罪的名義來處置這群小人算是擡舉他們了,公爵倒願意讓他們好好地吃一通苦頭。

但就算沒有站籠,或是車輪,又或是開花梨,罪人們的絕望也少不到哪裏去。

幾個主謀,行會首領杜波與兩個長老,告密者約瑟的匠師與巴羅,前者被判處鞭刑然後絞死,後者被判處拔舌然後絞死。

他們雇傭的士兵則被判處直接絞死。

被直接絞死的人在前者面前受刑,他們晃晃悠悠的時候,杜波與長老的哀嚎聲也響徹了整個廣場,被拔掉的舌頭血淋淋地丟在地上,有大膽的人沖上去立刻搶走——這也是一味難得的藥材。

約瑟恍恍惚惚地看著,他都覺得自己可能還在沉睡,這是一個好夢,也是一個噩夢……直到他與居伊視線相觸。

短短一碰,兩人就立刻轉開了臉。

他們的性命對杜波來說有多麽廉價,杜波的性命對真正的貴人來說就有……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價值可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