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孩子們的第一場婚禮(4)(第2/3頁)

“這麽說太客氣了,”路易毫不留情地說,鑒於加斯東連續謀害了他與路易十三數次,他對這個叔叔毫無感情:“事實上這位夫人一向認為自己可以得到一個公主的頭銜,她期望著的也是一頂王後的冠冕,而非一個大公的妻子位置,她的父親為她謀求這們婚事可耗費了不少人情利益,但她始終認為這樁婚事是對她的羞辱。”這些也是在她回到法國,在修道院過著隱修生活,一邊抱怨著路易十四對她的刻薄,一邊說出來的。

“科西莫三世在結婚的時候給了她不少價值不菲的禮物,”米萊狄夫人說:“我想他一開始或許是抱有一些幻想的,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娶了一個無知的潑婦,還必須和她維持婚姻,生養兒女。”

“這裏我要感謝加斯東之女的愚蠢,”路易轉動手杖:“不然科西莫三世可沒那麽快決定你的兄長科隆納公爵與其長女的婚事。”

科隆納公爵與托斯卡納大公之女的婚事維持著一種奇妙的平衡,我是說,在明面上,科隆納公爵是一個徒有頭銜,沒有領地的空爵爺,安娜郡主卻是一個擁有大片領地的大公之女,安娜郡主的丈夫最有可能是一個神聖羅馬帝國的實權伯爵或是公爵結婚,科隆納公爵能夠得到這樣一個妻子,人們都要說他是個幸運兒。

但反過來說,人人心知肚明,但又始終不能宣之於口的是,科隆納公爵是法蘭西國王路易十四的私生子,而且是這位國王的頭生子,雖然在法律上路易十四無法承認他,但從路易十四的行為上來看,他十分看重這個頭生子,不但想方設法地為他謀取了一個正統的出身,還給了他一片領地(加約拉),甚至還有意為他籌取那不勒斯。

安娜郡主雖然是婚生女,但她的父親科西莫三世並不是一個善於謀略,或是擁有勇氣的人,他甚至不敢驅逐與囚禁早已失勢的妻子,只敢向路易十四求援,並且將放逐瑪格麗特·路易絲·德·奧爾良郡主作為婚姻談判中的一項重要條款,懇求路易十四千萬不要以奧爾良郡主的堂兄身份向他提出控訴。

這個時代的婚姻就是這麽MMP。

在失去了對愛情與婚姻的向往後,科西莫三世就和大部分人那樣,投向了宗教尋求安慰,他的母親也是個虔誠的信徒,他在小時候受到的影響在他遭受挫折的時候重新展露身姿,他開始變得狂熱起來,但就如米萊狄夫人所說,一個普通人因為信仰而陷入瘋狂,損害的只有他和他身邊的人,一兩個小家庭或許更少,但一個君王,一個統治者這麽做,就是一場浩劫。

“您覺得街道上很空蕩吧。”米萊狄夫人說:“如果您悄悄的來,不要告訴任何人您的身份,您會發覺佛羅倫薩還是很熱鬧的——在七天前,這裏還到處可見乞丐、流浪者和修士呢,只不過為了接待您們,他們都被趕走了。對了,那六座行刑台也沒那麽幹凈。”

“六座?我們只看了五座。”

“還有一座行刑台在共和廣場。”米萊狄夫人說:“但那裏可能還有一些囚犯。”她看了王太子小路易一眼。

“我們離開戰場可沒多久,”路易說:“他已經看過了兩百人的穿刺刑。”

“這節課程有些殘酷了。”米萊狄夫人說:“不過既然這樣,我們可以去那裏看看。”

這座行刑台可能是最大的一座,它的周圍擺放著很多站籠,沒有一只是空的,讓法國人感到驚奇的是,裏面居然還有女人,因為他們裝束華貴,說著法語,一旁的守衛不敢上前,但在他們想要靠近的時候做出了威脅的動作,米萊狄夫人的隨從嫻熟地上前,掏出了一個錢袋,守衛困惑地看著他們,片刻後他搖搖頭,被錢袋的重量打動了,他比劃著手勢,說著大概沒人能聽懂的法語——然後改成了另外一種語還是沒人聽懂,但他們也明白了,他們可以看看,但不允許釋放或是攻擊囚籠裏的人。

站在囚籠裏的人看上去又饑又渴,一些人的服飾並不像是一個窮困的罪犯所有的,也有人衣衫襤褸,他們的脖子被卡在囚籠頂端的木條間,雖然可以站著,但沒辦法坐下來或是躺下來,他們的眼睛紅腫震顫,嘴巴幹裂,偶爾可以聽到他們在祈禱或是在哭泣,又或是喃喃自語。

有了守衛的允許,他們靠近了這些囚籠,小路易看著他們的時候露出了不忍之色,他出生的時候,路易十四已經廢止了大部分酷刑,他也沒有去過巴士底獄,幸運的是他之前在卡姆尼可見過了穿刺刑,對這種慘像已經有了一點抵抗力,所以他沒有祈求父親或是米萊狄夫人至少先將這些人從囚籠裏解脫出來。

他先讓侍從們給了這些人一點淡酒,然後走到看上去最不可能像是一個罪犯的老人面前——他穿著褐色的長外套,平跟鞋,襯衫沒有被弄臟的地方還是雪白一片,他可能被關進去的時間還不是太長,還有一點力氣與這個陌生的少年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