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國王的再一次禦駕親征(3)(第2/3頁)

如果後世有導演想要重現這一場景,小路易十四兩歲的利奧波德一世給人的印象,大概不會令人感到意外——他比路易年輕,但腫大的眼袋卻讓他顯得比路易更老,更疲憊,他的眉眼勉強還算端正,但那張哈布斯堡傳承不絕,只有愈發明顯突出的大下巴甚至影響到了他的鼻子——他的鼻子難看地歪向了一邊。

他戴著黑色的長卷發,當然,是假的,深重的顏色與他灰黃色的皮膚並不協調,他身著黑色鑲嵌純金邊條的盔甲,肩披深紅色的絲絨鬥篷,同樣拄著一柄金色的手杖。

路易站住端詳這位敵人,現在的盟友的時候,利奧波德一世也在打量這位久聞其名,但也是第一次見面的法國國王。

從外貌上來說,波旁家族顯然更得上帝的榮寵,從路易開始,從容貌上來說,他們就是無可挑剔的,頂多有人因為法國人愛剃須的傳統,嘲諷他們有些娘娘腔罷了——不過路易十四早已超過了六英尺,肩膀寬闊,腰背挺拔,哪怕他不是一個國王,只是一個騎士,也會讓宮廷中的夫人貴女如同鳥雀索取餌食一般競相追逐。

如果只是這些,還不值得利奧波德一世心懷嫉妒,他一眼就看到與路易十四裝扮的一模一樣的法國王太子小路易,這個十四歲的少年,也有父親的肩膀那麽高了,他和路易十四一般穿戴著半身銀甲,乳白色的外套垂到膝蓋,孔雀藍色的鬥篷掀開一半,露出與外套同色的緊身褲與靴子。

他看上去生機勃勃,身體康健,是每個國王或是皇帝夢寐以求的繼承人。

利奧波德一世與路易十四還有一個相似的地方,那就是他們也都是結婚當年,王後就身懷有孕,次年就生下嫡子的,但利奧波德一世的長子從出生起就十分虛弱,在勉強支持了一年後就夭折了,倒是大公主,幸運地活到了現在,但對利奧波德一世來說,公主除了聯姻之外沒有任何值得他高興的地方,他還是期待一個兒子,結果王後在四年前又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他只來得及給他一個名字,那個可憐的孩子就又去見了上帝,同一天生,同一天死。

仿佛上天還覺得給利奧波德一世的打擊不夠大,兩年前,王後又生了一個公主,這次她堅持得久了些,從2月9日堅持到了2月23日……利奧波德一世幾乎都麻木了,但今天他一看到法國王太子,就想到了自己夭折的兩子一女,胸口不免酸意翻湧。

不過無論如何,這位皇帝與路易十四表面上的禮儀與姿態還是要擺足的,於是有幸跟隨君主走到帳篷裏的臣子,就看到兩位統治者動作一致地將手杖往身邊的人手中一遞,上前兩步,左手撫胸,右手摘帽,微微俯身鞠躬後,戴上帽子,露出笑容,就像是一對異父異母的兄弟那樣親親熱熱地挽著手,一起在上首的座位上坐下。

那些虛偽透頂的你來我往在此無需贅述,奧地利與法國的底線,早在維也納和凡賽爾數以百計,大大小小的會議中被確定了,就算是利奧波德一世與路易十四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突發奇想地做什麽修改——路易十四之所以願意援助利奧波德一世是為了平息國內一些質疑其虔誠的謠言和傳聞——雖然之前路易也有感動聖母的半個聖跡在,但在天主教同盟國家遭受到異教徒攻打的時候,法蘭西依然保持袖手旁觀的態度,甚至趁火打劫,也不由得別人懷疑法蘭西還是不是羅馬教會最堅定的支持者了。

雖然作為所謂的“長女”,法蘭西以往的行為大概也和傳說中的美狄亞沒有什麽兩樣了(注釋1),路易十四卻不想節外生枝,而且就奧比涅夫人的外祖父與國王達成的交易,能夠乘機緩和與羅馬教會的關系也不是什麽壞事,畢竟羅馬教會依然在宗教世界裏保持著不可動搖的地位,同時還掌握著遠超過任何一個王室的裏世界的力量。

像是克雷芒十世,他的不幸在於他有個敏銳急切的政敵,蒙特斯潘夫人的涼薄又超出了他的估計,才會造成現在這個局面,不然他也是可以給太陽王帶來一些陰影的——另外,就是路易十四對科隆納公爵的安排,他現在已是托斯卡納大公科西莫三世,前奧爾良公爵加斯東之女的女婿,在這場戰役結束之後,路易十四就要著手安排他繼承那不勒斯,但和所有的繼承權戰爭那樣,羅馬教會對繼承人的認定是一枚極其重要的籌碼……科隆納公爵的真實出身大家心知肚明,若是路易可以在對異教徒的戰役中獲得大勝,科隆納公爵也可以從他這裏分得一些榮譽。

利奧波德一世或許沒有卑劣到要利用異教徒來戰勝法國,但奧地利所面對的情況與大部分神聖羅馬帝國選地帝侯的情況相同,那就是沒有常備軍,只能在戰時匆忙招募——如果是籌備中的戰爭也就算了,像這種遇到敵人突襲,並且兵力懸殊的時候,這種招募法就要令人捉襟見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