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一場滑稽戲(3)(第2/3頁)

尤其是在波爾多,因為這裏曾經是反對國王的大本營,監政官更是提了十二萬分小心,他應該也有揣摩國王的心思,所以就將關系到這件事情的人全都拘押了起來,除了布榮公爵夫人,她是被軟禁在自己的城堡裏的。

“那麽盧森堡公爵又是怎麽牽涉其中的呢?”路易問道。

“他們雖然殺了那個女孩,但還是沒能拿到那份文件,於是……於是在神父的攛掇下,波納爾先生竟然借著盧森堡公爵對自己的信任,重新弄到了一份新的委任狀,除了之前盧森堡公爵與布榮公爵夫人商定的職位和人選之外,在公爵簽名與正文之間,還有一段空白,他們就在這上面寫了幾行字……就是您看到的這個,也是那兩個神父所掌握著的所謂依據。”

路易打開看了看:“字跡不對。”他說。

“對不對已經不重要了,”奧爾良公爵說:“他們要的是您的態度。”

監政官,警察,高等法院的法官們,只要國王一點頭,他們就會立即將布榮公爵夫人與盧森堡公爵推上審判席,他們最好的結果也就是被幽禁一生,而且罪證確鑿,就算是波蘭的路德維希一世也說不出什麽來,國王不但可以收回一片公爵領地,還能夠乘機侵吞盧森堡……

“盧森堡公爵呢?”國王問。

……

巴士底獄的監獄長曾經做了巴士底城堡三十年的總管,但在這三十年裏,他見過的達官貴人,竟然還不如他這幾年裏見得多——路易十四是個獨裁的國王,並且年輕、強壯和果斷,十五萬的常備軍保證了他所有的敵人都是個悲劇,無論是法蘭西之外,還是法蘭西之內。

尤其是在國王從荷蘭與佛蘭德爾凱旋而歸後,巴士底獄的客人就一個比一個尊貴了,就在一年多前,就連來自英格蘭的約克公爵也在這裏做過客,這讓監獄長挺驕傲的,尤其是他聽說,已經有人將巴士底與倫敦塔相提並論的時候——雖然他認為,總有一天,巴士底獄的名氣會超過倫敦塔。

就在他也在考慮是不是應該在巴士底獄養些小動物的時候(倫敦塔有渡鴉),一個看守跑進來說,有一位可敬的貴族前來拜訪他,監獄長感到驚訝之余,連忙戴上了帽子,穿好了靴子,急急忙忙地迎出去。

來人正當壯年,容貌醜陋,衣著樸素,但監獄長從窗口一瞥的時候,就看到他騎著一匹價值在一千五百裏弗爾的戰馬——他的兒子也是國王的火槍手——他一眼就能估的出來。

這位先生看到監獄長,站的筆直,但脫下了帽子,他的帽子上只簡單地插著一根白羽毛,就像是任何一個軍官那樣,而不是誇張的鴕鳥毛,他看向監獄長的眼神冷峻並且嚴厲,就像是隨時要拔出刺劍給他一個透心涼,監獄長看到看守給他讓出道路時,幾乎是緊貼在墻壁上的。

監獄長注視著這位先生,他的面孔讓他感到一絲熟悉,他回想著自己是在什麽地方看到過這個人,希望不是通緝畫像,但隨後他就想起來了……

“我是弗朗索瓦·亨利·德·蒙莫朗西-布特維爾。”他說,“我是來向您申請一個房間的,先生。”

……

回到四十五年前,也有一位弗朗索瓦·亨利·德·蒙莫朗西的名字出現在巴黎的大街小巷中,可惜的是,原因並非一場風流韻事或是別的小事,人們對他津津樂道,是因為他竟然在紅衣主教(首相)黎塞留主教頒布了“禁止一對一決鬥法”後,悍然與另一位先生展開了不死不休的戰鬥,而且就在黎塞留主教的窗下。

這種完全可以稱之為挑釁的行為,當然令得黎塞留主教勃然大怒,他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地就判處了布特維爾伯爵的死刑,據說這位伯爵先生從容赴死,只擔心自己那蓬漂亮的胡子因為需要受刑而被提前剪掉,沒有,他的腦袋從肩膀上掉落的時候,胡子也好好地待在他的脖子上。

那時候我們的盧森堡公爵還是一個待在母親肚子裏的胎兒,只有六個月,他出生後,虛弱的母親將他交給他的姑姑,也就是孔代親王夫人撫養,所以他與孔代親王之間的感情,是一般的兄弟和朋友都無法比擬的。

他必須承認,他確實更希望孔代親王登上王位而非路易十四,但讓他的心情愈發復雜的是,孔代可能是又一個路易十三,甚至是路易九世,但他永遠無法成為路易十四。至少在施行一個君王的權力與承擔相等的苦難時,孔代的表現遠遠無法與路易十四相比——路易十四似乎總是能夠看到很遠,很遠,很遠,連他們都想象不到的地方,為了這個,他的目光甚至不會落在腳下,更別說是過去。

孔代是這麽對盧森堡公爵說的,在他成為路德維希一世之前,但盧森堡公爵只想到,固然路易十四的目光總是注視著更遙遠的地方,但這位陛下踩到一塊小石子的時候,會不會隨意地把它踢掉呢?